陆其琛站在窗前,望着皇宫的方向,目光深邃:“他在适应。从被引导者,到真正的决策者,这一步,最是艰难。”他顿了顿,问道,“可有批阅出错之处?”
“暂无大错。只是……在一些细节权衡上,略显迟疑。尤其是涉及民生与利益的平衡时。”
陆其琛点了点头:“迟疑是好事,说明他懂得慎重。传信给我们的人,若非原则性问题,按陛下的旨意执行便是,无需再向本王请示。”
他在主动切割,将自己从日常决策中剥离出去,逼迫李余然独立行走。这是一种冷酷的温柔,也是他能给予这位年轻君主最后的、也是最宝贵的历练。
数日后,朝会。
李余然就南方盐场纠纷做出裁决,他采纳了“新政评估司”的建议,没有偏袒任何一方,而是引入第三方审计,理清股权和利益分配,并制定了更透明的管理章程。裁决公布,虽未能让所有人满意,但程序公正,理由充分,各方也只能接受。
退朝后,李余然感到一阵虚脱,但更多的是完成一件难事后的充实感。他回到南书房,却发现案头多了一封没有署名的密函。打开一看,里面是对他今日裁决的寥寥数语点评,指出了其中两处可能被地方官员利用的模糊之处,并附上了更严谨的措辞建议。
字迹是熟悉的,属于陆其琛。
李余然握着那薄薄的纸页,心中百味杂陈。陆其琛没有在朝堂上干涉他,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为他查漏补缺。这不再是教导,而是守护。
渊国,皇都。
安若欢仔细研究了李余然回京后的所有公开决策和施政动向。
“他成长得太快了。”安若欢对萧景宏道,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月牙川事件没有拖垮他,反而锤炼了他。陆其琛的放权,看似削弱了晟国中枢的决断力,但实际上,是在加速李余然的成熟。他们用一种我们未曾预料的方式,在进行权力过渡。”
“那我们下一步……”
“不能再小打小闹了。”安若欢目光决然,“既然离间不成,渗透受阻,那就正面交锋。启动‘织网计划’吧。”
“‘织网计划’?安相是指……”
“经济与规则之网。”安若欢走到巨大的晟国舆图前,“我们要利用我国在商贸、金融、技术标准上的优势,构建一个以我渊国为核心的贸易与协作网络。邀请西域诸国、南海城邦,甚至……尝试接触昭国,共同制定新的贸易规则和技术标准。将晟国排斥在外,或者,迫使其按照我们制定的规则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