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需要冒更大的险。”安若欢目光锐利,“但这也是唯一的机会。我们的条件,对于绝境中的李瑾则和陆其琛而言,虽是屈辱,却也是救命稻草。他们会权衡。”
他交给安湄一份密封的文书,里面是渊国提出的详细条件框架,以及安若欢给陆其琛的一封亲笔信。
“告诉陆其琛,”安若欢语气深沉,“这是他和他效忠的晟国,最后的机会。是选择在旧贵族的反扑中玉石俱焚,还是忍一时之痛,换一个刮骨疗毒、重获新生的可能。让他自己选。”
安湄接过文书,感觉重若千钧。她知道,自己带回的,可能是和平的曙光,也可能是更深的绝望。
没有片刻耽搁,安湄在渊国精锐小队的护送下,再次踏上归途。这一次,路途更加凶险,叛军已经完全控制了京城外围。
而与此同时,渊国边境的军队开始大规模调动,并非进攻,而是陈兵边境,摆出威慑姿态。安若欢同时派出使者,前往昭国、雍国,通报渊国即将调停晟国内乱的决定,强调此举是为维护地区和平,避免战火蔓延,争取国际理解,至少是中立。
安湄一行人历尽艰险,终于再次潜入杀机四伏的晟国皇城。当她带着渊国的条件,重新站在疲惫不堪、眼窝深陷的李瑾则和陆其琛面前时,她知道,决定晟国命运的时刻,到了。
李瑾则看着那份堪称“苛刻”的条件,脸色铁青,双手颤抖。割让利益、开放门户、接受改革指导……每一条都触及帝王尊严和国家根本。
陆其琛则仔细阅读着安若欢的亲笔信,信中没有任何胜利者的傲慢,只有冷静的分析和直指核心的质问:
“其琛,你是要一个完整的、但需变革的晟国,还是要一个支离破碎、沦为棋盘的晟国?变革之痛,与亡国之痛,孰轻孰重?”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城外隐约传来的喊杀声,提醒着他们时间的紧迫。
李瑾则颓然瘫坐在龙椅上,陆其琛紧紧攥着那封信,指节发白。
安湄静静站立,等待着他们的抉择。
她知道,无论他们选择哪条路,晟国的历史,都将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变。而她自己,也早已是这历史洪流中,无法置身事外的一叶扁舟。
李瑾则的寝宫内,烛火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投在冰冷的宫墙上,扭曲如同此刻各自内心的挣扎。城外叛军的呐喊和攻城锤撞击宫门的沉闷声响,透过厚重的宫墙,一声声敲打在死寂的殿内,提醒着他们末日的临近。
李瑾则的手指死死抠着龙椅的扶手,骨节泛白。他一遍遍看着渊国那份措辞严谨却字字如刀的条件文书,胸膛剧烈起伏。开放边贸、改革吏治、甚至允许渊国“顾问”参与战后重建……这每一条都像是在他李家的江山社稷上割肉放血。帝王尊严、祖宗基业,难道就要葬送在自己手中?
“摄政王……”他声音嘶哑,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下方那个同样面色惨白却挺直脊梁的男人,“真的……再无他法了吗?朕……朕若下罪己诏,将一切罪责揽于自身,退位让贤……能否平息那些逆贼的怒火?换取一线生机?”这是绝望中的幻想,连他自己都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旧贵族要的不是他退位,而是彻底推翻现有秩序,瓜分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