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湄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她走到妆台前,打开一个暗格,里面并非珠宝,而是一些看似寻常的胭脂水粉和几样不起眼的旧物。这些都是她入宫以来,凭借花月楼的力量和太后的偶尔赏赐,悄然积攒下的资源和人脉线索。
她仔细挑选出一盒香气特别的胭脂,又拿出一支看似普通的银簪。这两样东西,在特定的人手中,便能传递出不同的讯息。
接下来几日,安湄表现得异常安分,甚至称病免了所有的请安和聚会,终日待在漪澜殿内读书写字,抚琴作画,仿佛真的接受了被软禁的命运。她把玩那盒胭脂,香气幽幽散发;她佩戴那支银簪,在阳光下折射出微弱的光。
她在等待,也在试探。
终于,在一个午后,前来送饭的一名低等宫女,在摆放膳食时,手指极其轻微地在那盒打开的胭脂旁停顿了一下,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印记。
安湄的心猛地一跳!成了!这宫女是太后宫中一个老嬷嬷的远亲,那老嬷嬷曾受过花月楼的恩惠,且对陆其琛的专横早有微词。这个印记,表示对方收到了信号,并愿意冒险一试。
安湄强压激动,不动声色地用指尖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两个极小的字:“危,速。”
宫女低垂着头,收拾餐具时,用抹布极其自然地将那点水渍擦去,全程未有丝毫异常。
消息,终于以一种极其隐秘而危险的方式,送了出去。
安湄不知道这消息需要多久才能传到兄长手中,也不知道外界局势已经发展到了哪一步。她只能在这华丽的牢笼中,耐心等待,并继续用她所能及的方式,观察着,分析着。
她发现,陆其琛虽然软禁了她,却并未完全隔绝外界的所有信息。他偶尔会派人送来一些“赏赐”,或是几本“解闷”的书籍。安湄敏锐地察觉到,这些物品本身,有时就带着某种信息。
比如,送来的绸缎是边境新进的货色,说明互市或许在某种程度恢复了;送来的书籍里,偶尔会夹杂一两页关于农桑水利的新政条文,这或许是陆其琛无意的疏忽,或许是他某种扭曲的炫耀——看,即便没有安若欢,我也在推行我的改革。
安湄仔细地分析着这些零碎的信息,像拼图一样,试图还原外界的轮廓。
她从送饭宫女偶尔闪烁的眼神、守卫换岗时极低的交谈碎片中,隐约拼凑出:渊国那边似乎并无大的异动,兄长可能伤势在好转;而晟国朝堂上,因为赵猛之事,旧贵族势力遭到清洗,陆其琛的权威似乎更盛,但反对的声音也转入了更深的地下;边境……暂时平静,但小摩擦似乎从未真正停止。
这种平静,更像是一种暴风雨前的死寂。
安湄的心始终悬着。她知道,陆其琛绝不会就此罢休。他现在的平静,只是在积蓄力量,等待下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