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皇帝!这是要将军的命!要我们所有人的命!”
“拿我们当柴烧!还要我们死得‘忠烈’!”
许然抬手,压下沸腾的怒涛。他看向场外那些晟国钉子,目光锐利如鹰。
“就在那时,风雪夜里,来了一个人。”他声音陡然压低,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晟国的密使。没有巧言令色,只撂下两样东西:一袋救命的粟米样品,还有——晟皇李瑾则的亲笔信。”
他顿了顿,仿佛在咀嚼那封信的重量。
“信上说:萧慎之倒行逆施,残害忠良(安家血案已传遍),引外寇戕害本国柱石,其行与叛国无异!晟国无意北境寸土,但不容狄戎肆虐,屠戮苍生!若我许然,为关内三万将士、为北境百万生民计,开关借道,允其粮秣军械入境助战,解铁壁关之围。事成之后,愿去愿留,晟国皆是归处,并全力营救我被扣家眷!”
死寂。绝对的死寂。
“开关借道?”许然惨笑一声,环视众人,“这是通敌!是叛国!是万劫不复!可当时,关内易子而食!关外狄戎磨刀霍霍!后方家小命悬一线!萧慎之要的,是我和你们所有人的命,去填他的猜忌,去染红他龙椅下的台阶!”
他猛地踏前一步,声如裂帛:
“我许然可以死!马革裹尸是本分!但我身后的三万兄弟何辜?!他们家中盼归的老父老母、妻儿何辜?!北境那些指望我们守住家门、不让狄戎铁蹄踏破的百姓何辜?!”
“忠?”他仰天大笑,笑声悲怆苍凉,“忠于谁?忠于那个视我等如草芥、自毁长城的暴君吗?还是忠于脚下这片生养我们的土地,忠于身后那些眼巴巴盼着活下去的人?!”
泪水混着额角的汗,滚落在他冰冷的银甲上。
“我选了后者!”他斩钉截铁,字字千钧,“开关!接粮!那一夜,晟国的粮车在狄戎眼皮底下悄然而入。靠着那些粮食、箭簇、伤药…铁壁关,守住了!狄戎溃退三百里!”
他声音转冷,带着刻骨的恨。
“关守住了,我的‘叛国’罪,也坐实了。萧慎之的旨意追魂索命。家眷…内厂狗急跳墙,屠刀已举!”他眼中迸出骇人的血丝,“是晟皇!是他动用了埋在渊国最深处的钉子,用十七条晟国精锐的命,换回了我母亲、幼妹和几位老兄弟家小的命!”
许然猛地扯开胸前护心镜,露出下方一道狰狞的新疤,皮肉翻卷,犹带血色。
“这条疤,是救家眷时,为挡内厂督主曹老狗淬毒的匕首留下的!我母亲…就倒在我眼前三步!”他声音哽咽,带着滔天的恨,“此仇此恨,不共戴天!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他重新握紧横刀,刀锋直指南方渊国方向,杀气冲霄:
“今日我许然,披晟国甲,食晟国禄!非为荣华富贵,只为三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