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风雪渐歇时,陆其琛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安湄刚俯身查看,就被他猛地扣住手腕。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哪有半分昏迷中的涣散。
三天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却带着清醒的寒意,苏砚该到望舒城了。
安湄腕骨生疼,却不动声色:王爷装昏迷的本事,倒是比解毒的本事强。
陆其琛松开手,撑着岩壁慢慢坐起。每寸肌肉都在剧痛中颤抖,但脊背依然挺得笔直。他低头查看肋下包扎的伤口,突然冷笑:萧慎之派的,不是普通死士。
安湄瞳孔微缩。影钉——渊国内厂最隐秘的刺客,专为诛杀叛臣而设。萧慎之这是要把刺杀伪装成清理门户。
看来王爷的离间计奏效了。她故意用布巾重重擦过他伤口,萧慎之宁可杀你,也不愿赌你会不会揭穿他挪用军饷的事。
陆其琛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眼神却愈发锐利:许然到望舒城前,本王不会死。他突然扯开染血的绷带,露出发黑的伤口,但郡主若再不用真本事,这毒就要进心脉了。
火光映照下,安湄看清了伤口边缘细微的银色反光——蚀骨钉里竟掺了碎镜砂!这是花月楼独门暗器才用的材质。她猛地抬头,正对上陆其琛洞悉一切的目光。
十二年前北境雪原,他指尖摩挲着墨玉扳指,罗楼主用这枚扳指里的药粉救了我。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安湄接过扳指时,发现内侧的杏花纹路竟能旋开。夹层里残存的淡绿色粉末,正是花月楼秘制的回魂散。她母亲当年用半生心血研制的解毒圣药,世间存量不过三份。
为什么现在才说?她将药粉混入清水,声音发紧。
陆其琛仰头饮尽药汁,喉结滚动:想看看...你会不会趁我昏迷时偷它。药效发作时他浑身痉挛,却低低笑出声,你比慕容姑姑...心软多了...
这句话像把钝刀扎进安湄胸口。她看着这个连解毒都要设局试探的男人,突然明白了他为何能在朝堂活到现在——他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包括他自己。
药力催发的高烧让陆其琛再度陷入昏睡。安湄拧干布巾时,听见他含混的呓语:...玄鸟令不能给...姑姑会生气...她手下一顿,想起羊皮纸上玄鸟令中的残缺提示。
深夜,霜序带回的消息令人心惊:萧慎之已对外宣称陆其琛勾结渊国叛将(影射许然)意图不轨,遇刺后潜逃。而望舒城传来密报,许然被软禁在城南别院,守卫竟是玄鸟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