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脊关,镇北侯临时帅府。
夜已深沉,寒风呼啸着穿过关隘,发出呜呜的悲鸣。书房内灯火通明,安湄、许然,以及数名渊国核心将领围在沙盘前,气氛凝重。
“西戎‘赤狼部’王帐已移至鹰愁涧,距落鹰峡不足八十里!游骑哨探已与我前出斥候发生多次小规模冲突!”一名将领指着沙盘,声音沉重。
“关内粮草军械虽多,但多为雍国遗留,需仔细甄别,恐有隐患。且……通往国内的后勤补给线,需绕行千里,途经新设的‘淮泗道’(晟国控制区)!”另一名将领忧心忡忡,“一旦晟国稍有阻滞……”
许然脸色苍白,靠坐在椅中,眉头紧锁。巨大的压力如同巨石压在他的胸口。守?以渊国军力,面对如狼似虎的西戎和漫长的补给线,胜算渺茫。弃?则三关尽失,门户洞开,西戎铁蹄可直扑渊国腹地!更可怕的是,这将成为萧慎之借机发难、打击他和安若欢的绝佳借口!
“陆其琛……这是把我们都逼上了绝路。”许然的声音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和深深的疲惫。
安湄一直沉默着。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沙盘上代表落鹰峡的险峻山峰。花月楼最新的密报在她脑中翻腾:西戎各部异动频繁,似有大规模集结迹象;晟国在“淮泗道”边界增设关卡,盘查日益严格;萧慎之在渊国朝堂上,已开始有人弹劾许然“轻启边衅”、“耗费国帑”……
这是一个死局。陆其琛精心编织的死局。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霜序闪身而入,手中捧着一个极其普通的粗陶药罐,低声道:“郡主,侯爷该换药了。”
安湄的目光落在那个粗陶药罐上,眼神猛地一凝!药罐底部,一个极其微小、用指甲划出的火焰印记,清晰可见!——花月楼最高级别的紧急联络暗号!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药罐:“我来吧。你们先退下,按刚才商议的,加固城防,清点物资,随时准备迎敌。”
将领们领命退出。书房内只剩下安湄、许然和霜序。
安湄迅速打开药罐盖子。里面并非药膏,而是一卷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细小竹筒。她取出竹筒,拧开,里面是一张卷得极细的素笺。
许然和霜序都屏住了呼吸。
安湄展开素笺,上面只有寥寥数行暗语符号,落款处印着一朵小小的墨菊——来自渊国京城,“天枢”的绝密情报!
安湄的目光急急扫过,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随即又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锐利光芒!
“兄长密报……”安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素笺递到许然眼前。
许然强撑着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查实:萧慎之与西戎‘金雕部’大酋长秘使接触频繁,疑达成密约:以铁脊关三年不增兵为条件,换取金雕部牵制赤狼部,减轻落鹰峡压力。另,萧疑暗中指使内厂,在落鹰峡军械库中……混入‘劣质火油’及受潮引线!”
轰!
许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萧慎之!他竟然勾结西戎?!甚至不惜在军械上动手脚,要将他们这数万边军连同三座雄关,一起卖给敌人?!
巨大的愤怒和冰冷的恐惧瞬间席卷了他!原来最大的敌人,不在关外,而在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