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试试。她谨慎地回答,但需要时间。
陆其琛忽然将玄鸟令塞进她手中。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安湄浑身一颤,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血腥气。
三个月。他竖起三根手指,秋分之前,我要见到他。否则...他目光扫过她肩上的伤,下次就不是血鹞的箭了。
安湄握紧令牌,感受到上面凹凸不平的纹路。这不仅是交易,更是威胁。她抬头直视陆其琛的眼睛:我要先见我兄长一面。
可以。陆其琛爽快地答应,三日后,雁回关会有商队出发去渊国京城。他意味深长地补充,记得带上你的令牌,花月楼楼主。
安湄心头一震。他连这个都知道!花月楼与北燕...究竟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关联?
窗外忽然传来夜枭的啼叫,陆其琛神色微动。他最后看了安湄一眼,转身走向门口。玄色衣袍在烛光下如同流动的夜色,很快融入外面的黑暗中。
安湄独自站在桌前,手中的玄鸟令沉甸甸的,仿佛有千斤重。霜序从暗处闪出,担忧地望着她。
郡主...
传信给天枢。安湄的声音异常冷静,影字秘线,查二十年前北燕灭国前后所有与大祭司有关的记载。她顿了顿,特别留意...与花月楼有关的线索。
霜序领命而去。安湄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皇宫的轮廓。冷泉宫的方向漆黑一片,如同蛰伏的巨兽。
棋局已经变了。陆其琛是北燕遗孤这个消息,比任何军情都要致命。而她,正站在风暴的最中心。
秋分未至,北地的风已带上了铁锈般的腥气。雁回关外,黑云压城。
渊、晟两国联军的大营如同匍匐在荒原上的钢铁巨兽,旌旗猎猎,兵戈如林。一面是玄底金纹的“晟”字大纛,一面是墨蓝底绣着踏浪麒麟的“渊”字帅旗,在肃杀的秋风中纠缠、撕扯,如同这脆弱而诡异的联盟本身。
安湄一身银鳞软甲,外罩墨蓝色披风,立于渊国中军了望塔上。寒风卷起她鬓角的碎发,露出苍白却异常沉静的侧脸。肩头的旧伤在湿冷的空气中隐隐作痛,但她的目光却穿透弥漫的薄雾和尘土,死死钉在远处那座被血与火浸透的城池——雍国最后的屏障,铁壁城。
一个月前,雍国女帝赵怜儿那条疯狗,在权阉高让的蛊惑下,竟悍然撕毁与昭国最后的和平协议,以雷霆之势发兵,短短半月便攻破昭国都城。仁君宋文宸宁死不降,被俘后囚于暗无天日的水牢。昭国,这个曾以仁政泽被苍生的国度,彻底化为焦土。消息传来时,安湄正在花月楼总舵翻阅关于北燕大祭司的尘封卷宗,指尖在“昭国慈幼院”几个字上停留了许久。
昭国的覆灭,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四国间本就摇摇欲坠的平衡。雍国的疯狂和强大,让渊国皇帝萧慎之再也无法作壁上观,也让晟国皇帝李瑾则彻底看清了唇亡齿寒的危机。在陆其琛冷眼旁观、安湄暗中斡旋之下,这两个争斗了数十年的对手,终于放下了部分猜忌,暂时将刀锋对准了共同的敌人——雍国。三万镇北边军,加上渊国紧急调拨的五万精锐,以及后续源源不断开来的晟国禁军,组成了一支庞大的联军,如同复仇的洪流,一路摧枯拉朽,将雍军逼退至最后的堡垒,铁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