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网格硌着我的肋骨,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
我像一只壁虎,死死贴在天花板的夹层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地过滤掉灰尘。
视网膜上,淡蓝色的数据流无声淌过,那是我的金手指正在解析这座钢铁囚笼的最后一道缝隙。
白噪音像粘稠的蛛网,包裹着整栋大楼,试图麻痹、覆盖掉一切自然的节律。
但他们算漏了一点,顾昭亭的感官通路,就像一根埋在冻土深处的种子,只要一丝缝隙,就能破土而出。
我的指尖压在那枚军牌碎片上,b3709,这串冰冷的字符仿佛带着他的体温。
它既是坐标,也是我们之间最后的默契。
金手指投射出的三维地图上,一条猩红色的细线从禁闭室蜿蜒而出,穿过厚重的墙体,最终指向冷却库。
那条被遗忘的旧通风管道,直径四十厘米,是这座监狱唯一的“喉管”。
声音,是唯一能穿透它的钥匙。
下方主控台的警报声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入我紧绷的神经。
红外系统捕捉到了c区滤网的异常震动。
他们来了。
沉闷、规律的军靴声从走廊尽头传来,一步一步,像死神的秒针,精准地敲在我的心跳上。
不能再等了。
我绷紧全身肌肉,像一条在暗流中游弋的鱼,悄无声息地沿着夹层滑向c区上方。
监控探头的转动频率、巡逻队的脚步间隔、甚至空气中细微的电磁波动,在金手指的辅助下,都化作了精确到毫秒的数据。
我必须在他们踏入主控室前的三秒内完成所有动作。
军靴声在主控室门口停下,金属门把手转动的细微“咔哒”声响起。
就是现在!
我猛地松开支撑身体的管道,整个人如同一片羽毛,悄无声息地翻身落地。
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脚尖触地的瞬间,我已贴着冰冷的墙壁,如鬼魅般掠向记忆中的那块瓷砖。
十三块瓷砖,从左往右数第三块。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似乎要冲破血管。
我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杂念摒弃,脑中只剩下童年夏夜,他教我用口哨吹出的那段旋律。
左脚,重重踏下!
“咚——”
一声短促的闷响,像是地底传来的心跳。
紧接着,我的右脚跟上,更轻、更快。
“嗒——”
又是短促的一响。
在第三个音节落下前,我的右手已经扬起,手掌并拢,以一种特定的角度和力量,猛地拍向头顶广播喇叭的金属护罩。
布料与金属碰撞,发出沉闷而悠长的共鸣。
“嗡——”
与此同时,我的左脚再次落下,完成了最后一个长音。
短,短,长。
节奏精准无误,频率分毫不差。
那是我和顾昭亭在无数个夏夜里,用来呼唤彼此的暗号。
做完这一切,我甚至没有半秒的迟疑,身体蜷缩成一团,像毒蛇般滑回墙角的阴影里,与黑暗融为一体。
汗水已经浸透了我的后背,冰冷黏腻。
主控室的门被推开了,巡逻队员没有进来,只是探头扫视了一圈。
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门再次关上,脚步声逐渐远去。
我屏住呼吸,耳朵紧紧贴着地面,试图捕捉来自通风管道深处的任何一丝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