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1 / 2)

它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右袖口第三颗扣子歪歪扭扭,带着一种执拗的顽固。

那是我七岁那年,在一个同样电闪雷鸣的暴雨夜,我打翻墨水瓶后亲手缝上的。

针脚歪斜,如同童年笨拙爬行的蜈蚣,每一道都扎进时光的缝隙。

母亲却笑着说,这是我们家晚照独一无二的标记。

可我清楚记得,真正的母亲最怕打雷,她绝不会在这样的天气里踏出家门半步。

寒意自脊椎窜上,仿佛整片意识骤然沉入深海。

金手指系统在视网膜上疯狂刷新着数据流。

过去七十二小时内,这栋大楼所有角落的监控残影被拼接、过滤、放大。

一个红点在b区地下三层的冷藏库前短暂停留了四十七秒——**超出常规路径活动概率320%**,系统边缘闪出一行猩红警告。

那里是许明远的精神陈列室,存放着他从各个实验体上收集的所谓“情感标本”——用环氧树脂封存的头发、剪下的指甲、泛黄的旧信纸。

那些是构成一个人的记忆碎片,是他用来构建虚假世界的砖石。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击穿我混乱的思绪。

它不是来找我的,它是来取“信物”的。

我记得许明远曾在日志里低语:“只有亲人的残片做引子,才能打开沉睡者的门。”

我脚跟无声地向后挪动,冰冷的墙壁贴在我的背上,指尖触碰到墙角消防栓的玻璃外罩——**刺骨的寒意顺着指腹蔓延,像冬夜摸到墓碑的表面**。

它模仿人类微笑的动作十分迟缓,嘴角裂开的角度一点点扩大,像一部老式幻灯机在卡顿中切换画面。

它的皮肤在应急灯下泛着蜡质光泽,**听觉传感器捕捉到细微的“滋”声,仿佛电流在皮下神经网中游走**。

我想起顾昭亭曾经的分析,他说,最高级的仿生体在模仿人类微表情时,为了追求极致的逼真,反而会在情绪达到峰值的瞬间,产生零点三秒的计算延迟。

如果它真的是冲着我来的,以它的机动能力,早就像一颗出膛的子弹般扑上来了。

它在等什么?

金手指系统立刻给出了答案。

在数据流监控界面上,一条原本平缓的曲线在它出现后陡然上升,那个刺眼的标签——“锚点同步进度”——从32%狂飙至68%。

而同步的对象,依旧是那个代号“头目”的未知存在。

过去几天,系统总在深夜捕捉到一段无法解析的脑波回流,标签为“未知锚点连接尝试”。

现在,我明白了——它不是一件武器,而是一个信号中继站,一个活体信号放大器。

它带着我的“情感标本”,用我最深刻的记忆作为坐标,强行撬开顾昭亭的意识防火墙。

“砰!”

我猛地用肘部砸碎了消防栓的玻璃罩,**尖锐的碎片如冰晶迸射,划破手背,温热的血珠渗出,却感觉不到痛——神经已被恐惧彻底麻痹**。

我抽出那柄沉重的消防斧,目的却不是为了攻击。

我用斧头背面,对着墙壁上的金属警报器,短促而有力地敲击了三下。

一、二、三。

**沉闷的“咚、咚、咚”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像童年地窖中铁管被石块敲击的回音,带着潮湿的霉味与绝望的节奏**。

那个“母亲模型”果然停住了。

它的动作凝固在那个诡异的微笑上,头颅以一个非人的角度微微偏转,**耳道内传来细微的“滴”声,像是接收指令的确认音**,仿佛在侧耳倾听某个遥远的指令。

机会只有一次。

我压低声音,不是对它,而是对着空无一物的空气,声音轻得像童年地窖里飘出的回音,只有他知道那不是梦:

“妈,我烧了鞋带,他醒了吗?”

那是我们之间的最高加密暗语。

那年我们在废弃研究所困了三天,靠通风管道的敲击传递消息。

他说:“如果哪天我被控制了,你就烧鞋带,那是我们约定的断链信号。”

烧鞋带代表危险解除,“他醒了吗”则是在确认“头目”是否已经切断了对我们的精神链接。

这套逻辑外人根本不可能破解。

模型的嘴唇开始无声地蠕动,几秒后,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合成音从它体内发出,尖锐得像金属刮擦玻璃:

“警告。07号意识体拒绝剥离。启动备用情感覆盖程序。”

**金手指警报闪烁:检测到双重语音信号源!

表层为07号仿生体输出,底层嵌套一段加密神经脉冲——频率匹配顾昭亭生物特征!

**

不是录音……这是他在用最后的意识撞向防火墙!

情感覆盖……用我的记忆覆盖顾昭亭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