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全副武装的巡逻队出现在走廊尽头,头盔下的战术灯扫过黑暗,光束如利刃般切割空气。
当他们走近时,顾昭亭故意侧过头,将后颈那块被芯片烧灼出的狰狞伤疤暴露在灯光下——焦黑的皮肤呈放射状裂开,像一朵枯死的花。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你们能用芯片控制我一次,就能控制我第二次。我的大脑里,有你们想要的一切。”
为首的守卫显然动心了,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下令:“带他走。”
他们粗暴地解开链条,将他押往基地的最深处——主控室。
我屏住呼吸,踩着墙上凸起的螺栓,指尖抠进铁皮接缝,冰冷的锈屑簌簌落下。
通风口的格栅松动已久,我用力一推,整块铁皮发出刺耳的呻吟,随即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我像壁虎一样贴着墙壁,悄无声息地攀上天花板的通风管道。
铁皮紧贴脊背,寒意透过薄衣渗入骨髓,我能听见下方守卫们的交谈声、脚步声,还有顾昭亭沉稳的心跳,透过金属管道传来,像鼓点般敲击着我的神经。
借着下方透上来的幽蓝应急灯,我摸索着向前爬行,铁皮接缝处积满灰尘,吸入鼻腔时引发一阵窒息般的痒意。
当他们抵达主控室厚重的金属门前时,其中一名守卫在密码锁上按下一串数字。
我的金手指系统忠实地记录下他按键的节奏:前三下缓慢而沉重,后三下急促而短暂。
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节奏波形,忽然怔住——那三下缓慢敲击,两下急促回应……不正是小时候我们约定的“安全信号”吗?
“林晚照,听好了,如果我敲三下地,就代表我还活着,你得来找我。”
记忆深处,顾昭亭稚嫩的声音带着笑意浮现。
我立刻让金手指将这段声纹从记忆数据中剥离出来,模拟成生物密钥,导入系统。
趁主控室外围守卫换岗的短暂间隙,我从通风井的维修口滑下,闪身潜入控制室旁边一条狭窄的侧廊。
这里布满了各种线路和管道,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机油的刺鼻气味。
尽头有一台孤零零的终端备份机,屏幕上闪烁着微弱的待机光芒,像一只半睁的眼睛。
我深吸一口气,将一个微型数据读取器接上端口。
“权限不足。”屏幕闪烁红光。
我咬牙启动金手指的深层扫描模式,强制匹配生物频率——就在系统即将崩溃时,一段被加密的音频碎片浮出水面。
终端屏幕上的待机画面一阵闪烁,随即跳出一行绿色的小字:“验证通过。欢迎回来,07号锚点。”
锚点?
我是07号锚点?
这个陌生的代号让我不寒而栗,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我的后颈。
就在我愣神的瞬间,主控室内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金属撞击声,紧接着是顾昭亭一声压抑的闷哼。
我心中一紧,猛地扑到主控室侧门的一道观察缝隙前。
只见主控室中央,那个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头目,终于现身了。
他戴着半张狰狞的烧伤面具,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沟壑般的疤痕,像干涸的河床。
他的左手,小指齐根断掉,只留下一个平整的疤。
我的金手指系统猛地警报起来,一份尘封十五年的边境事故档案被强行调取到我眼前:顾昭亭父亲的部下,在那场爆炸事故中唯一的生还者,官方记录早已宣告他“脑死亡”。
而此刻,这个本该是植物人的人,正把一管闪着幽蓝光芒的药剂,缓缓注入顾昭亭的颈侧。
液体滑入血管的瞬间,顾昭亭的肌肉猛然绷紧,额角青筋暴起,喉间溢出一声近乎呜咽的抽气。
他凑在顾昭亭耳边,发出一阵嘶哑的轻笑,那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混着金属摩擦的杂音:“好儿子,别怕。十五年前,你父亲替我挡下了‘晚照’。这一次,换你来当我的‘晚照’。”
顾昭亭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彻底闭上眼睛前,朝我藏身的方向,用唇语无声地说出了一个字。
通风井外,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第一道闪电撕裂天空,紧随而至的滚滚雷声,仿佛是在为这场刚刚开始的狩猎,敲响了倒数的丧钟。
我认出了那个字。
那是我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名字。
林——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