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门没死,它在呼吸(2 / 2)

痛觉是他对抗精神入侵、锚定自我的最后方式。

外面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它们停在了我们的门外。

我冲向幻灯机,一把拧下滚烫的灯泡,灼热的金属支架烫得我指尖一缩。

扯出一卷泛黄的胶卷,塑料薄膜在我手中微微发脆,带着旧日时光的霉味。

我将胶卷紧紧缠绕在金属支架上,动作急促却精准,然后迅速将这个简陋装置塞进墙壁上方的通风井口。

按下开关。

灯泡瞬间点亮,炽白的光刺破黑暗,金属支架迅速升温,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几秒后,胶卷开始扭曲、收缩,边缘卷曲焦黑,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那声音越来越尖利,越来越高亢,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像一个女人在濒死前发出的凄厉尖叫。

门外,金属鞋跟的节奏骤然打乱。

谨慎的三步一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冲锋脚步,伴随着粗重的呼吸与低吼。

他们上当了。

“就是现在!”我低吼。

在他们用暴力撞开储物室门的巨大轰响中,顾昭亭已将那把沾着他鲜血的陶瓷匕首插进“c3→”标记旁的砖缝。

他用尽全力一撬,一块砖应声松动。

如法炮制,几秒内撬开三四块,露出一个幽深、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黑暗通道。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就在追兵冲进储物室、发现空无一物而怒吼的瞬间,那扇被称为“第三扇门”的旧木门,正在无声无息地缓缓合拢。

门板上饱经风霜的木纹,在门轴闭合的动力下,竟如肌肉纤维般微微搏动,像一张咀嚼完毕的嘴,正缓缓合上唇缝。

我们一前一后钻进墙后通道。

身后紧接着传来更猛烈的怒吼,以及“轰”的一声沉闷爆炸,气浪倒灌进来,夹杂着硝烟的刺鼻焦味与砖石粉尘的粗粝感,呛得我喉咙发痒。

通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前方顾昭亭粗重的喘息声,像破旧风箱般指引着方向。

他忽然停下,摸索着将一个滚烫的东西塞进我手里。

“拿着。”他声音沙哑,“这是他们用来追踪我的频率发生器,我把它过载烧了。备用电源还能模拟一次脑死亡信号,能为我们争取一点时间。”

我借着金手指的微光模式看清了——半块烧焦的电路板,边缘电线如断裂的神经末梢般垂下。

它仍在发烫,灼热透过掌心直抵心口,指尖还沾上了他未干的血,黏腻而温热。

我把它翻过来,金手指自动聚焦于背面一行被高温熏黄的微型编码。

数据开始比对,进度条缓慢爬升。

就在这时,一股冷风从通道深处吹来,带着铁锈、机油,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腐烂水果般的甜腥味——那味道,我在“组织”实验室外闻到过,像福尔马林泡久了的桃子。

几秒后,翻译完成。

视网膜上浮现出八个字:

我的血液刹那间凉透。

原来“别信静止的门”,不是一句警告。

是一个代号。

一个启动回收程序的命令。

我们没有逃出来。

那个被李聋子刻下的“c3→”,那面被伪装成死路的墙,从来就不是逃生通道。

它是一条传送带,一条通往屠宰场的路。

我们正主动地、急速地,走向那个被称为“库”的地方。

通道里的空气越来越粘稠,每一步都像踩在凝固的油泥中。

前方的黑暗不再是纯粹的黑,而像被某种活体组织浸染的腔道,深不见底。

顾昭亭的呼吸在我前方停顿了一下,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异样。

我们没有退路,只能前进。

这条路通向的,不是生,而是我们的最终用途。

箭头没有指向出口,它指向的是我们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