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的耐心即将耗尽时,走廊尽头的配电间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断断续续、刺耳的警铃声——“呜——呜——”,像金属锯子在切割骨头。
我心脏狂跳,立刻从阴影中探出半个头。
只见两名原本在走廊另一头打盹的守卫被惊醒,骂骂咧咧地冲了过来,皮靴踏地声沉重而急促。
他们先是检查了一下配电箱,发现只是线路短路,正要回报。
其中一人的对讲机里却传来了监测系统尖锐的警报:“b区冷藏室生命体征出现异常波动!重复,b区冷藏室生命体征出现异常波动!”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们以为是配电箱的短路影响了监测系统,却不知道,那短路本就是我计划的一环,而生命体征的‘异常波动’,则是我拜托李聋子用他自制的遥控器,对信号传输进行的短暂干扰。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立刻冲进了刚刚被我打开的冷藏室。
“手!他的手势怎么回事?快,呼叫助理!就说b-07号实验体可能出现了排异反应!”混乱,正是我需要的掩护。
我趁着他们的注意力全在顾昭亭身上,像一只猫一样,沿着墙壁的阴影,敏捷地爬向通往二楼控制室的楼梯。
金手指再次上线,回放着那个被称为‘助理’的男人过去一周的行动路线。
他是个极度谨慎且刻板的人,每次收到‘异常报告’,都会在第一时间亲临现场。
而且,他永远只走东侧楼梯。
因为西侧楼梯的第三级台阶有些松动,而他那条在一次‘事故’中受过伤的右腿,让他对任何不稳定的地面都充满了病态的恐惧。
我从腰间摸出半瓶工业润滑剂,拧开盖子,在楼梯转角的阴影处洒了下去。
无色无味的液体迅速在地面上铺开一层薄薄的油膜,脚尖轻点测试,滑腻感令人警觉。
随后,我又用随身携带的镊子,将墙壁内侧一小截早已被我磨开外皮的电线,从墙缝里挑了出来,让它裸露在空气中,距离地面只有几公分,铜丝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布置好陷阱,我便藏身在楼梯上方的通风管道口,金属格栅冰凉刺骨,呼吸被刻意压成鼻腔中的微弱气流。
十分钟后,一阵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皮鞋敲击水泥地的节奏,带着右腿微跛的顿挫感。
是那个助理。
他果然来了。
就在他走到转角处时,只听‘啊’地一声闷哼,紧接着是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的撞击声,“砰!”——骨头撞地的钝响令人牙酸。
‘助理!
’楼下的守卫听到动静,慌忙跑来搀扶。
控制室的方向,瞬间只剩下了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成员。
就是现在。
我从通风口悄然垂下,落地无声,鞋底与地面接触的瞬间,肌肉绷紧,随时准备爆发。
那名外围成员正伸长脖子往楼梯口张望,我绕到他身后,用手肘精准地击中他的颈动脉窦——触感是柔软的皮肤与坚硬骨骼的交汇,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控制室的门锁着,但我早就观察过,那只是个简单的弹簧锁扣。
我拔下头发上的一根钢针,捅进锁眼轻轻一挑,门开了。
巨大的主控屏幕占据了整面墙壁,幽蓝的光映在金属地面,反射出冷寂的波纹。
上面正播放着一间和我刚刚离开的冷藏室一模一样的房间。
屏幕里,一个和顾昭亭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个替身——正躺在实验椅上。
忽然,他的眼睛缓缓睁开,嘴唇也微微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我心中一凛,但随即冷静下来。
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苏醒。
那是组织为了应付‘头目’检查,预先录制好的影像,通过系统在特定时间进行的回放。
他们要展示的,是一个被剥离了记忆、只剩下条件反射的‘完美容器’。
我迅速走到主控台前,插入了李聋子交给我的U盘。
这枚U盘里,是他利用职务之便,三年来偷偷备份的所有‘模型社’内部的交易和实验日志。
金手指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屏幕上的数据流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飞速闪过,而我则在脑海中快速筛选着有用的信息。
最新的一条日志赫然在目:‘第七门仪式已完成。
目标(b-07)核心记忆已剥离。
‘归音’程序稳定,准备移交头目。
’我的手抑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他们竟然认为,顾昭亭的记忆已经被彻底抽走了。
可就在我准备关闭页面时,金手指捕捉到了一条被加密隐藏在底层代码中的补充日志,日期是昨天:‘归音失败率17%。
意识剥离需操作员与目标进行实体接触,时间不得少于三分钟。
’实体接触,不少于三分钟……仪式还没有真正完成。
我猛地想起,三天前我看到那个替身被送进实验室时,他的右手小指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
当时我只以为是紧张,现在想来,那根本就是意识尚存的证明。
他还活着,他的意识还被困在那具躯壳里。
我必须回去,必须在他们发现真相前,把真正的顾昭亭转移出去。
然而,就在我转身的瞬间,主控屏幕上所有的画面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血红色的紧急通知对话框,上面只有一行字,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紧急通知:头目行程变更,提前抵达。
三十分钟后,验收‘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