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指将这些动作分解成无数个数据点,在我的意识里构建出一个虚拟的动作模型。
我闭上眼,开始在狭小的密室里模仿。
第一遍,我因为思考下一个动作而出现了0.2秒的停顿,顾昭亭立刻指了出来:“不对,太刻意了,像在模仿,不是本能。”
第二遍,我专注于步伐,却忽略了手臂摆动的幅度,那细微的差别,足以在真正的“静默堂”里触发警报。
我一遍又一遍地走着,从密室这头到那头,七步一个循环。
木地板在我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老宅深夜的低语;冷柜边缘反射的微光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随我的步伐缓缓移动。
我不再去想这是老K的动作,而是努力将它变成我自己的肌肉记忆。
我必须清空自己,才能装下那个“叁号·静-默-宾”的空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密室外的天色从深蓝变为鱼肚白,又渐渐被城市的灯火染成昏黄。
顾昭亭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手里反复擦拭着他那把92式手枪,枪管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扳机护圈边缘有一道旧划痕,像是被牙咬过的痕迹。
他从战术包里取出的那副骨传导耳机就放在冷柜上,紧挨着那枚银铃,像一个沉默的承诺。
李聋子则在另一边忙碌,他将那件礼服的纤维样本放在显微镜下,试图分析出布料的生产批次和更精细的成分,寻找任何可能被忽略的线索。
显微镜的光源映在他浑浊的瞳孔里,像两粒微弱的星火。
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感觉不到双脚的酸痛,脑子里只剩下那七个单调的步伐。
当我最后一次走完,停在冷柜前时,顾昭亭递过来一瓶水。
“可以了。”他说,声音有些沙哑,“你的呼吸频率和心跳,已经能维持在一个非常平稳的区间。至少从外表看,你就是他们要的‘静默宾’。”
我接过水,却没有喝。
我看着冷柜上那套黑色的礼服,它仿佛有了生命,正在静静地等待它的“穿戴者”。
我摩挲着冰冷的银铃,金手指捕捉到铃舌内部一个微不可察的细节——那不是实心的,里面似乎有一个比米粒还小的凹槽,像是用来盛放某种……信物。
“静默堂,”我低声说,像是在对自己,也像是在对他们说,“它需要的不是一个活人,也不是一具尸体。它需要的是一个介于生死之间的‘容器’。一个能承载‘林氏意识’,又能完美执行程序的容器。”
我抬起头,看向墙上的挂钟。
时针已经指向了深夜。
距离子时,只剩下不到二十四个小时。
“老K的请柬,我收到了。”我拿起那副骨传导耳机,戴在耳后,冰凉的触感让我瞬间清醒,“赴宴之前,总得彩排一下。”
顾昭亭和李聋子同时看向我,眼神里写满了疑问。
我没有解释,只是走到密室的灯光开关前,缓缓地将亮度调到最低,只留下一片幽暗。
然后,我从李聋子的工具箱里抽出一张暗红色的滤光片,卡在了唯一的光源前。
瞬间,整个密室被一种诡异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暗红色光芒笼罩。
不锈钢冷柜反射着血色的光,那套黑色的礼服在红光下显得愈发深邃,像一个张开的、等待吞噬一切的黑洞。
子时赴宴,丑时送葬。
而在之前,我必须先为自己举行一场预演。
一场,献给静默堂的彩排。
我转过身,对他们说:“凌晨三点,阳气最弱,阴气最盛。我要在这里,模拟静默堂的入口。我要穿着它,走完那七步。我要让这枚铃铛,提前认识它的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