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正确,也是最直接的方式。
我正要点头,堂屋里却突然传来一阵异响。
不是哭声,也不是呜咽。
那是一种……刮擦声。
像是用指甲,用尽全力在粗糙的木质地板上划动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和疯狂。
每一下都像在神经上拉锯,指尖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一下,又一下,不紧不慢,充满了诡异的节奏感。
我们三人的目光瞬间都投向了那扇门。
刚刚被我亲手关上的门,此刻像是一道分隔生与死的界碑。
门缝下的阴影仿佛在蠕动,像是有东西正从门底渗出。
门内,不再是那个跪地忏悔的罪人,而是一个未知的、正在发生着某种可怖异变的存在。
林氏的母亲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鞋跟磕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咔”声。
张婆婆却皱起了眉头,侧耳倾听着,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和不安,眼角的皱纹像蛛网般绷紧。
“不对……”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不对啊……”
“什么不对?”我立刻追问,我的金手指已经开始高速运转,试图分析那刮擦声的频率和力度,但得出的只是一堆毫无意义的数据。
这声音背后代表的含义,超出了我的认知范畴。
“引魂铃响,魂魄上路,要走七步,踏过七桥,才算到了头。”张婆婆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仿佛怕惊动了门里的东西,“一步一响,一步一响……可刚才……刚才只响了一声啊……”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源自古老传说的寒意,这股寒意顺着我的脊椎一路攀升,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我的大脑在飞速处理她的话,金手指也试图将“七步”、“七桥”、“七响”这些词汇建立逻辑模型,却发现它们完全无法被量化。
这是一种我从未接触过的,属于玄学和民间信仰的逻辑。
刮擦声还在继续,但节奏变了。
不再是无规律的乱划,而是……一下,停顿,再一下,又停顿。
像是在数数。
我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都调动到了极致。
我能清晰地分辨出,那刮擦声每响一下,门内就会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压抑在喉咙深处的数数声。
“一……”
刮擦声。
“二……”
“三……”
“六……”
然后,一切都停了。死一般的寂静。
刮擦声停了,数数声也停了。
仿佛那个人数到了“六”,就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那个空缺的“七”,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悬浮在寂静的空气中,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力。
为什么停在六?第七声呢?第七声是什么?
张婆婆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她紧紧攥着手里的拐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木杖顶端的铜箍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断了……路断了……”她嘴唇哆嗦着,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走不到头,回不来,也过不去……这下……这下要出大事了……”
我心脏猛地一沉。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了我。
之前的一切,无论是老K的执念,还是林氏的死亡之谜,都在我的计算和掌控之内。
但现在,门里的东西,那个停在“六”的计数,以及张婆婆口中“断了的路”,都构成了一个全新的,无法用逻辑和数据解析的谜团。
我慢慢地,一步步地走向那扇门。
手心沁出了冷汗,刚刚回暖的指尖,又一次变得冰冷。
但这次的冰冷,并非源于金手指的精密计算,而是源于一种面对纯粹未知的恐惧。
我必须进去。我必须知道,老K在里面,究竟变成了什么。
也必须知道,他没有数出来,也似乎在拼命寻找的……那第七声,到底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