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你找的从来不是我(1 / 2)

炉火吞噬了胶卷最后一寸残骸,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像一声叹息。

火星跳跃着,在灰烬中迸出最后一道微光,随即被屋内弥漫的冷气压灭。

那卷承载了十二年秘密的胶片,最终化为一缕无形的烟,打着旋儿升腾,消散在混着香灰与雪水味道的空气里——那气味干涩而陈旧,像是被遗忘多年的老信纸在火中蜷曲。

我的指尖终于回暖,金手指不再是冰冷的、被动的记录仪器,它第一次随着我的心跳,发出一阵微弱而温热的共鸣,像血液重新流过冻僵的末梢。

这感觉陌生又熟悉,仿佛一个分离多年的器官终于归位,皮肤下传来细微的震颤,如同记忆深处某段被封印的脉搏重新搏动。

跪在地上的老K,或者说,康暮臣,没有看那团火光,他的视线已经涣散,瞳孔里只剩下那片投射在白墙上的虚空——那里曾闪过他姐姐林舒模糊的影像,如今只剩一片空白。

他嘴里反复呢喃着同一句话:“她说……她说她不信……”,那声音嘶哑破碎,像被砂纸磨过的录音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丝般的摩擦感。

他整个人都垮了,不是被外力击倒,而是被一段迟到了十二年的真相,从内部彻底瓦解。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面,指尖沾满香灰与木屑,却感觉不到痛楚。

堂屋的门被无声地推开,带着一股凛冽的寒风,卷起地上的灰烬,在空中打着旋儿,像一场微型的雪暴。

顾昭亭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沉默如铁的男人。

他没有看我,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在康暮臣身上,平静地对身后的人偏了一下头。

那两人立刻上前,动作干净利落,一人一边架起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康暮臣。

他像个被抽掉所有骨头的布偶,任由他们摆布,只有那双空洞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墙壁的方向,仿佛那里仍残留着某种他无法割舍的幻影。

“清理现场。”顾昭亭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他的视线扫过翻倒的供桌、散落的香灰和地上的怀表,最后才落在我身上。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审视,有确认,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疲惫——那疲惫藏在他紧锁的眉间,像一道刻进骨相里的旧伤。

“你做得很好。”他走过来,捡起地上的怀表,用指腹擦去上面的灰尘,动作轻缓,仿佛在擦拭一件易碎的遗物。

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他将怀表递还给我,“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

我接过怀表,入手冰凉,表面残留着他体温的微痕。

我的目光越过他,看到那两个男人正将一枚镇静剂推进康暮臣的脖颈。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他猛地一颤,喉结剧烈滚动,像是想发出最后的呐喊,却只吐出一口浊气。

随即,他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像一袋被抽空的沙,被迅速地带离了这间屋子,消失在门外的风雪里。

一切发生得太快,也太安静,仿佛一场哑剧。

唯有风穿过门缝的呜咽声,像某种低频的哀鸣,在空荡的堂屋里回荡。

“他会去哪?”我问,声音比我自己预想的要平稳,但喉间仍泛起一丝铁锈般的涩意。

“一个他该去的地方。”顾昭亭没有直接回答,他脱下自己的军大衣,披在我身上。

大衣很重,带着他身上清冽的烟草和雪松的味道,将我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那气息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屋内的死寂与门外的寒潮。

“这里不安全了,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