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孙会计安排在我身边,究竟有何目的?
仅仅是为了传递一张卡片吗?
不,这太小题大做了。
老K从不做没有多重价值的投资。
我的金手指在捕捉孙会计的情绪波时,似乎还触碰到了另一层更深、更古老的东西。
那是一种熟悉的、被压抑在冰层之下的……“召回”的韵律——它像一段低频的震动,从脊椎底部缓缓爬升,带着某种仪式性的回响,仿佛曾在某个地下密室中听过。
这韵律与孙会计的冷静完美嵌合,却又独立存在,像是某种更庞大的系统在悄然运行。
就在这时,我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不属于这三人的情绪残留。
它像一根蛛丝,极细,极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源头……似乎是焚化室的某个监控探头。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观察,就像生物学家观察培养皿里的菌落——我能“听”到监控镜头轻微转动的嗡鸣,能“感”到那束电子目光在孙会计塞卡的动作上停留的异常时长,仿佛在记录某种关键变量。
我的心沉了下去。
有第四方在场。
一个藏得比所有人都深,甚至连我的金手指都只能捕捉到一丝微弱痕迹的观察者。
我猛地睁开眼,掌心的纸灰几乎要被我捏碎,碎屑刺入皮肤,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感。
顾昭亭依旧站在原地,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目光中透出一丝询问。
我对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然后,我转身走回房间,将门轻轻带上。
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但棋盘上却多出了远超我预料的棋子。
孙会计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传递消息”的范畴,她是在主动创造证据。
她拓下的那份律师的笔录,现在在哪?
她不可能带在身上,这栋“模型”大楼里,任何私人物品都无所遁形。
她必须把它藏在一个绝对安全,又确保我能找到的地方。
一个公共区域。
一个充满了噪音、蒸汽和混乱,反而能成为监控死角的地方。
我的目光穿透墙壁,仿佛能看到这栋建筑复杂的管道和线路。
我的金手指开始飞速运转,过滤掉所有不可能的选项。
宿舍、食堂、活动室……这些地方都有着最严密的监控和定期的搜查。
那么,只剩下一个地方了。
一个所有“模型”都必须去,却又最容易被人忽略的角落。
一个机器的轰鸣可以掩盖一切细微声响,湿热的蒸汽可以模糊监控探头的地方。
洗衣房。
孙会计昨天轮值洗衣房。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她不是在赌我能猜到,她是在用她那精准到可怕的行事逻辑告诉我,她会把东西放在哪里。
这是一种独属于“我们”的沟通方式。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剧烈的跳动。
夜色正浓,走廊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每一下都像鼓点敲在耳膜上。
我必须去拿到它,拿到孙会计留给我的、那份来自律师恐惧深渊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