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K似乎预判了我的动作,他身形一闪,挡在了我的面前,一只干枯的手像鹰爪一样抓向我的咽喉,指甲划过空气,带起一阵刺骨的寒风。
他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但我比他更快。
因为我的金手指早已将他的所有动作分解成了数据流。
在他抬手的0.1秒前,我已经预判了他的攻击轨迹。
我猛地向下一矮身,从他的臂弯下钻了过去,同时,反手将一直藏在袖中的东西,狠狠地扎向他的手腕。
那不是武器,只是一根从老槐树上掰下来的、带着尖刺的枯枝。
刺尖扎进皮肉,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一声闷哼。
老K吃痛地缩回了手,枯枝断裂,一滴暗红的血珠顺着他的腕骨滑落,滴在青砖上,像一朵盛开的毒花。
这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却为我争取到了宝贵的一秒钟。
我冲到姥姥身边,架起她绵软的身体,转身就往祠堂的侧门跑。
她的衣袖蹭过我的脸颊,粗糙的麻布摩擦皮肤,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红痕。
那里有一条通往后山的小路,是我早就规划好的逃生路线。
“拦住她!”老K暴怒的吼声在身后炸响,声波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下。
可现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倒流的烛火,我的“谶语”,张婆婆的哭嚎,彻底引爆了所有人的恐惧。
他们只顾着自己逃命,根本没人听他的指令。
我搀着姥姥,踉踉跄跄地冲出侧门,一头扎进了冰冷而熟悉的夜色里。
后山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割裂着每一寸裸露的皮肤,却让我无比清醒。
我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地往前跑,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烧红的炭块,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跑出很远,我才敢回头望去。
祠堂院子里的火光依旧摇曳,混乱的叫喊声顺着风隐约传来,夹杂着木门撞击的“砰砰”声和女人的尖叫。
他们暂时追不上来了。
我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地喘着气,喉咙里泛着血腥味,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衣领。
姥姥靠在我身上,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咕噜声,像破旧风箱在喘息。
我探了探她的脉搏,微弱,但还算平稳。
这场仓促而冒险的突袭,以一种我未曾预料的方式结束了。
我暴露了自己,却也成功地中断了仪式,救出了姥姥。
但更大的危机已经降临。
老K知道了我的存在,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顾昭亭……他为什么没有出现?
是被控制了,还是他本身就是个骗局?
无数的疑问在我脑中盘旋。
我看着怀里神志不清的姥姥,看着无边无际的黑暗,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孤独和寒冷。
接下来的两天,整个镇子都笼罩在一股诡异的寂静之中。
街上几乎看不到人,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窗缝里透不出半点光亮。
关于祠堂之夜的流言,却像病毒一样私下里疯狂传播。
有说林家女儿化作厉鬼回来复仇的,有说老K的“神迹”是骗局的,还有人说,镇子要大祸临头了。
我带着姥姥躲在早就准备好的一处废弃防空洞里,靠着预先储备的食物和水,勉强度日。
洞壁潮湿,渗出的水珠滴答作响,像倒计时的钟摆。
姥姥的情况时好时坏,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清醒片刻,也只是茫然地看着我,叫不出我的名字。
我知道,“模型预备剂”的药效还没过。
我需要解药,或者至少,是能缓解症状的药物。
第三天傍晚,一个佝偻的身影摸到了防空洞的入口。
是李婶,一个住在镇子边缘的孤寡老人,我母亲生前时常接济她。
她是我唯一信任的、还敢与我接触的人。
她给我带来了食物,和一则让我心头狂跳的消息。
“晚照啊,”她压低声音,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掌心粗糙的茧子摩挲着我的手背,“我那在殡仪馆做守夜人的弟弟,前天夜里,就是出事那天夜里,突发急病,现在还躺在床上。老K那边的人送了药来,可他不敢吃。我想……我想让你帮我把家里备的药送过去,顺便……看看那边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她从布袋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好的药包,塞到我手里。
纸包微温,像是被人捂了很久。
我接过药包,指尖冰凉。
殡仪馆,这个被镇上所有人讳莫如深的地方,老K处理失败“模型”的终点站,顾昭亭失联前最后提到过的地方。
李婶的请求,像是一把钥匙,递到了我的面前。
它或许能打开一扇通往真相的门,但门后,更可能是一个为我精心准备的陷阱。
我的金手指界面上,关于“城东殡仪馆”的词条,正闪烁着刺目的红色警报。
可我知道,我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