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教过我无线电原理。”我言简意赅,没有过多解释,“但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让我待在老赵头家。”
与此同时,十几公里外的西山深处,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里,监控屏幕上雪花闪烁。
周麻子叼着烟,眯着眼,盯着屏幕上顾昭亭走进林家院子的模糊背影。
雨水让画面失真,只能看见两个黑影在柴房里对峙。
电流滋滋作响,像毒蛇吐信。
“这个顾昭亭,有点不对劲。”周麻子吐出一口烟圈,对身边的阿九说。
烟雾在潮湿的空气中久久不散,带着劣质烟草的苦涩。
阿九正擦拭着一把匕首,闻言不屑地哼了一声:“一个被老大踢出来的废物,能有什么不对劲?我看他就是想在那个小妞身上找点安慰。”
“不。”周麻子摇摇头,指着屏幕上的一条泥泞小路,“你看他每次来村里,都走这条路。不踩水洼,先迈左脚,固定在第三块石板上停半秒。这不像走路,像一种仪式,一种……演练。他是不是瞒着我们,在谋划什么?”
阿九停下手中的动作,匕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枪,“麻哥,你的意思是……他在骗我们?老大不是说他已经废了吗?”
“老大的判断不一定全对。”周麻子的眼神变得阴鸷,“一个真正废了的人,眼神是死的。但顾昭亭的眼睛,还活着,像一头想咬人的孤狼。盯紧他,也盯紧那个女人。我总觉得,今晚的好戏,可能不止一出。”
柴房里,我和顾昭亭已经敲定了计划的雏形。
他负责在十点四十五分潜入罐头厂外围,制造不大不小的动静,吸引一部分注意力,并随时准备接应。
而我,则必须在这之前,完成最关键的一步——广播欺诈。
“我这就去准备。”顾昭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到我无法解读。
有警告,有托付,还有一丝我不敢去深究的温度。
他的指尖在我手腕上轻轻擦过,那一瞬的触感,像火柴划过磷面,短暂却灼热。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像一头矫健的黑豹,无声地融入了外面的雨幕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站在原地,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
冰冷的空气让我恢复了些许理智。
我快步走到屋檐下,抱起那台落满灰尘的收音机,入手沉重,金属外壳冰凉刺骨,指尖沾上了一层细密的灰。
我的金手指已经开始自动分析它的内部结构,模拟出改装电路的各种可能性。
要改装它,我需要工具,还需要一个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理由,让我能在深夜进入老赵头的家,使用他的电源。
我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梳妆台的角落——那个装着母亲遗物的桂花膏铁罐上。
桂花膏……谢礼……
一个完美的计划在我心中瞬间成型。
老赵头不仅收音机坏了,前几天还总念叨着关节疼,我母亲留下的这罐桂花膏,据说对风湿有奇效。
我走过去,拿起那个小铁罐。
熟悉的味道瞬间萦绕鼻尖——桂花的甜香混着蜂蜡的温润,那是母亲常在灯下涂抹的手部香气,也是我童年冬夜里唯一的暖意。
但今晚,它不再仅仅是装着思念的容器。
罐底藏着的微型胶卷,有我母亲对老K通信系统的研究笔记;罐子本身,是我登门拜访的最好敲门砖。
今夜的计划,就像一根悬在深渊上的钢丝,一头是顾昭亭的搏命一击,另一头,则系于这台破旧的收音机和一罐小小的桂花膏之上。
我抱紧了收音机,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那冰冷的铁罐。
我必须成功,不仅仅是为了救小满,更是为了撕开这张覆盖在小镇上空、吞噬了六个女孩和我母亲的阴谋大网。
而这一切,都将从帮老赵头“修”好他的收音机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