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掏出小石头提前录好音的微型播放器,趁着阿九背对我,闪电般塞进冰柜侧面的散热器夹层。
播放器里,是他自己那句梦呓般的低语:“……她真的在哭?”
音量调至最低,循环播放,像鬼魅的呢喃,像病毒的孢子,潜入寂静的午夜,侵蚀他的神经。
我撤离,闪身出后门。
一辆破旧自行车靠在墙边,顾昭亭站在阴影里,将一件外套扔给我。
夜风如刀,刮过汗湿的后背,我却浑身发烫,大口喘气,肺叶像被火燎过。
“你玩大了。”他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赞同。
我用力点头,裹紧外套,声音仍带颤抖:“可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看‘人’,而不是‘货’。”
回到老屋,我扑到桌前,翻出藏在暗格里的笔记本——我的“金手指”。
七次取货,七种步伐节奏。
有的沉稳,有的急促,有的伪装跛足。
他懂得抹去痕迹,是顶级执行者。
但今晚那0.2秒的延迟,是第一次情绪化失误。
我摸出母亲留下的银质怀表,冰冷的表壳贴着掌心。
我伸出食指,按阿九今夜的脚步节奏,在表壳上轻轻敲击——
哒、——哒、哒、——哒、哒……
一下重,一下轻,一下停顿。
突然,“咔哒”一声,床底下那台老式胶卷放映机竟自动启动!
光束射出,投在斑驳墙壁上。
画面随我指尖节奏一帧一帧跳动。
手术室,惨白灯光下,穿灰色教师长裙的女人躺在台上,面容憔悴,但那双眼睛——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
她眼角滑落一滴泪,嘴唇微颤:“……别让他们……把我做成……不会哭的东西。”
尘埃在光束中飞舞,像无声的雪。
我全身血液冻结,手脚冰凉如刚从冰柜爬出。
照片右下角,钢印编号:林氏07。
我猛地起身,欲关机器。
窗外黑影疾掠!
顾昭亭闪电将我拽倒,单膝跪地,枪口对准院门,如拉满的弓。
死寂。
几秒后,黑影消失。
石阶上,留下一个银色打火机,月光下泛着冷光。
我爬过去,捡起。入手冰凉,机身刻着:K-9。
拨开盖子,内侧有针尖刻痕,月光下勉强辨出:“他记得你。”
顾昭亭凑近,眼神骤沉:“老K开始怀疑你了……也可能,他早就知道。”
我握紧打火机,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K-9,林氏07,不会哭的东西,他记得你……
线索如蛛网缠身。
老K——组织最高层,只存于代号。
顾昭亭收枪,检查门窗。
我仍跪地不动,目光越过打火机,落在墙角停转的放映机上。
墙上只剩斑驳,可那画面、那声音、那诡异的同步,已如烙印刻入脑海。
夜色深沉,心跳如鼓。
我攥紧打火机,金属的冷硬硌进皮肉。
今夜,我用血与恐惧,找到了第一把钥匙。
不知这钥匙打开的,是真相之门,还是地狱之路。
空气里,似有黑影掠过的微风,冰冷,充满警告。
而我脑中,只剩一个疯狂念头:
我必须……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那个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