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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镜腿里的名字会呼吸(2 / 2)

我,就是最后一个祭品。

就在我失魂落魄之际,身后的草帘被猛地掀开。

张婆婆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她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噙满了泪水,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手,将我拽到炕边。

她吃力地掀开那张油腻的炕席,从

布包被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一枚通体翠绿的翡翠戒指。

我的心脏再次被攥紧。

这枚戒指的样式,与老K手上那枚几乎一模一样!

但当我凑近细看时,却发现了决定性的不同——戒指的内圈,没有那些狰狞的锯齿,而是用古篆体,清晰地刻着一个字。

“林”。

张婆婆枯瘦的手指了指那枚戒指,又颤抖着指了指我的心口,最后指向她自己。

眼泪顺着她脸上的沟壑无声地滑落。

一个被我遗忘多年的记忆片段,被这枚戒指猛然唤醒。

姥姥临终前,曾将一个小布包交给张婆婆,吃力地说:“等……等晚照长大了……再给她。”我一直以为那只是普通的传家宝,是一份长辈的念想。

直到此刻,我才幡然醒悟——这枚戒指,是母亲当年从那个地狱逃出来后,想方设法偷偷送回村里的信物!

这是真正的“林家信物”!

而老K手上的那枚,不过是一个粗劣的、用来标记“已完成仪式”受害者的复制品,一个死亡的徽章!

“汪!汪汪汪!”

远处,狗吠声骤然响起,撕破了村庄的死寂。

我的金手指瞬间捕捉到了院墙外传来的声音信息——巡逻队的脚步频率发生了突变!

原本统一的节奏分裂成了两股,其中一股的频率和方向,正笔直地朝着张婆婆家冲来!

陈守义分兵了!他已经锁定了这里!

我脑中警铃大作,来不及悲伤,来不及恐惧。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我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三卷承载着全部真相的胶片拆解开。

我将“终录”残片塞进了翡翠戒指内圈的夹层,将“名单”胶卷重新藏回老花镜镜腿的暗格,最后把“遗言”胶卷塞进了那个红布包的夹缝里。

我将老花镜和布包塞进李聋子随身携带的那个破旧的帆布包里,抓住他的肩膀,用尽全身力气,对他比划道:“你带镜走,去钟楼后山,等我!”

李聋子瞪大了眼睛,猛地摇头,死死抓住我的手腕,不肯放开。

我盯着他那双写满焦急和固执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地、一字一顿地比出了一句只有我们两人才懂的手语。

那是当年,刘翠花的女儿在被带走前,偷偷教给我们的。

“姐姐的血……不能白流。”

李聋子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那双抓住我的手,瞬间失去了力气。

他眼中的固执被巨大的悲痛和决然所取代。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我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然后,他背起那个装载着所有希望和真相的包袱,像一头矫健的猎豹,转身消失在屋后通往山林的小径中。

我转身,毫不犹豫地一脚踢翻了院子里的水缸。

“哗啦——!”

巨大的声响像惊雷一样炸开。我冲出房门,故意弄出最大的动静。

“在那边!”陈守义的吼声从村口传来。

手电筒的光柱像利剑一样交错着向我刺来。

我没有丝毫停留,转身朝着村西的方向狂奔而去。

那里,是村里废弃的坟地,也是我童年时,和顾昭亭一起挖过的、那个被我们当做秘密基地的防空洞。

我的大脑就是最精准的活地图。

金手指将整个村庄的地形图以三维模型的形式呈现在我脑海里,规划出了一条最快、最隐蔽的路线。

我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在熟悉的巷道、墙角、田埂间穿梭。

身后的脚步声和叫骂声越来越近,但我总能提前一步,利用地形甩开他们。

最终,我一头扎进了坟地深处那片半人高的荒草丛中,摸索着找到了那个被藤蔓和杂草掩盖的洞口,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洞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冰冷潮湿的空气包裹着我。

我不敢开灯,只能靠着指尖触摸着粗糙的洞壁,踉跄着向深处挪动,确认自己的位置。

忽然,我的指尖触摸到了一处凹凸不平的刻痕。

我的动作停住了。

即便在完全的黑暗中,我的金手指也能通过触觉,在脑中构建出那刻痕的形状。

一个歪歪扭扭的“L”,加了一个同样歪歪扭扭的“Z”,中间是一个潦草的加号。

是我和顾昭亭小时候刻下的符号。林晚照和顾昭亭。

一丝酸楚涌上心头。

在这绝望的境地里,这点童年的回忆,像一根扎进心脏的刺,带来微弱而尖锐的疼痛。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闭上双眼,试图平复急促的呼吸。

就在这时,我脑中那些尚未平息的、过载的信息流——母亲颤抖的声音、翡翠戒指冰凉的触感、老花镜镜片折射出的光影——与此刻指尖传来的“L+Z”的触感,猛然交织、碰撞,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化学反应。

一幅画面,毫无征兆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在我脑海中生成。

那不是回忆,而像是一段被强行注入的未来影像。

画面中,是村子中央那座高耸的钟楼顶端。

顾昭亭就站在那里,夜风吹动着他的衣角。

他的手中,赫然握着另一副一模一样的老花镜。

我的心一紧,是来接应我的吗?

可下一秒,我“看”到了镜片里的倒影。

那光滑的镜片里,映出的,不是顾昭亭清俊的脸庞。

而是一张冰冷的、带着诡异笑容的……老K的面具。

我猛地睁开双眼,洞穴里的黑暗比刚才更加深不见底,仿佛要将我彻底吞噬。

一个让我遍体生寒的念头,取代了所有的希望和依靠。

顾昭亭早就知道这一切?

他不是来救我的,他是……来完成仪式的?

我蜷缩在防空洞的最深处,身体因为恐惧和寒冷而不住地颤抖。

脑海中,顾昭亭站在钟楼顶端,镜片里映出老K面具的那幅画面,像一道无法摆脱的魔咒,开始一遍又一遍地、无休止地回放。

每一个细节,每一次循环,都将我拖向更深的绝望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