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这指纹,得拿命洗(1 / 2)

雷声响起之前,我必须先变成那道引雷的闪电。

顾昭亭蹲着的身体肌肉紧绷,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他看着我将那张人皮面具托在掌心,月光为它镀上一层冰冷的、属于死物的光泽——那层微光仿佛从尸布上剥下来的银霜,映得我指尖发青。

“许明远……”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与其说是在问我,不如说是在确认一个即将上演的残酷剧本,“他的资料,你都记熟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面具缓缓覆上自己的脸。

冰凉的硅胶触感如蛇蜕般贴上皮肤,紧绷地裹住颧骨与下颌,像是有人用手术刀一点点把我的脸皮剥离,再缝上另一张陌生的皮囊。

一股淡淡的丙酮味钻入鼻腔,刺得眼角微微发酸,那是防腐剂与合成树脂混合的气息,属于停尸房深处才有的呼吸。

我熟练地将边缘与我的发际线、下颌线对齐,用特制的胶水仔细黏合。

指尖划过耳后时,能感觉到胶水微微发热,像伤口愈合时的灼痒。

整个过程我没有看镜子,因为我的“金手指”早已在脑海中为我构建了无数次三维模型,确保每一次肌肉牵动都符合许明远的特征。

“金手指”在我脑中疯狂运转,将许明远的档案拆解成无数碎片,再强行灌入我的意识。

他不是一个简单的名字和编号L-π-09,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身高一米七六,比我高三公分,所以我鞋里垫了特制的内增高,脚掌踩在硬塑底上的压迫感让我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惯用左手,吃饭时总会先喝汤。

有轻微的鼻炎,在干燥环境下会不自觉地抽动鼻翼——我刻意让鼻腔发痒,模仿那细微的抽搐。

他的声线频率在120赫兹左右,说话带一点不易察觉的港城口音,尾音会微微上扬。

他害怕蜘蛛,对数字“4”有种病态的恐惧。

这些信息如潮水般涌来,冲击着我的神经,像电流穿过脊椎,在耳膜内侧激起低频嗡鸣。

我闭上眼,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另一个灵魂占据。

我开始模仿他的呼吸频率,调整我的心跳节奏,甚至连眨眼的间隔都精确到秒。

每一次眨眼,眼皮落下时的重量都经过计算,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顾昭亭递过来一面小小的手持镜,镜子里是一张陌生的脸,苍白、瘦削,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怯懦与不安。

那不是我,那是许明远。

“阿毛那边,安排好了吗?”我开口,声音已经变成了许明远的沙哑声线,连我自己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那声音像是从一口深井里爬出来的,带着湿冷的回响。

“放心,”顾昭亭的眼神沉静如水,却透着一股能将人溺毙的担忧,“我让他带着备用设备去了K7疗养院外围的山上,那里有一个废弃的信号塔,是最佳的监控点。疗养院内部有信号屏蔽,但只要你带着微型中继器,就能把信号传出来。他会是你的眼睛和耳朵。”

K7疗养院,赵婆子今天早上空手而去的地方。

我的“金手指”通过分析她过往的行动轨迹,结合“老K要亲自来看模型”这个新变量,最终将地点锁定在了那里。

那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白色孤岛,组织的外围据点之一,专门用来处理一些“不干净”的物件和……人。

“视频备份好了吗?”我问,指的是赵婆子在废弃小学里那段暴怒的录像。

顾昭亭点头,从怀里掏出那枚被我加密过的怀表,递给我。

“最后一枚了。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它。”

我接过怀表,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我的掌心,边缘微微割进皮肉,留下一道浅浅的压痕。

这不仅是证据,更是我最后的底牌。

我将它塞进许明远外套的内袋里,那个位置,紧贴着我的心脏——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撞击这块金属,仿佛它也在回应着某种倒计时。

“如果我没出来,”我看着顾昭亭,一字一句地说,“毁掉所有和我有关的东西,带着阿毛他们,走得越远越好。”

“我会进去。”他的回答简单而决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知道他会的,就像我知道,我必须一个人走进去一样。

我们是彼此的退路,也是彼此的软肋。

夜色深沉,我和顾昭亭分头行动。

他如一道影子,融入了通往后山的黑暗,脚步轻得连枯叶都没惊动。

而我,则变成了许明远,走向那座在月光下泛着惨白光芒的K7疗养院。

疗养院的大门紧闭,门口没有守卫,只有一枚冰冷的电子密码锁。

这难不倒我。

“金手指”早已在我脑中预演了无数次赵婆子今天的行动,包括她离开时因为愤怒而心不在焉地按下的那串数字。

我抬起手,用许明远的左手,指尖在键盘上轻轻跳跃——触感微凉,按键反馈轻微,像是在触碰一具尸体的手指。

嘀的一声,门开了。

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医院的太平间被整个搬进了鼻腔,刺得我喉头一紧,几乎要干呕。

这股味道让我想起了苏眠,想起了她冰冷的身体,那张脸上凝固的微笑,还有她指尖最后残留的温度。

我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喉咙发紧,胃部抽搐,但脸上仍维持着许明远应有的怯懦,微微缩了缩脖子,走了进去。

疗养院内部空旷得可怕,惨白的墙壁,惨白的地砖,头顶的节能灯发出嗡嗡的低鸣,像一群饥饿的蚊蝇在头顶盘旋。

光线投射下来,让一切都显得不真实,仿佛我正走入一卷被过度曝光的老胶片。

这里干净得过分,一尘不染,地板反光得能照出人影,仿佛每天都有人用酒精把地板擦拭一百遍。

这种对“洁净”的偏执,和赵婆子的行为如出一辙。

我按照“金手指”的指示,沿着走廊向左拐,穿过一道需要虹膜验证的门——我的虹膜信息,作为“新入库模型登记表”的一部分,显然早已被录入系统。

这让我指尖发麻,后颈汗毛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