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线透过车帘的缝隙,柔和地洒在车厢内。
谢天歌悠悠转醒,阿笙已经不在这里了。
阿莹早已备好了温水与干净的衣物,见她醒来,便上前轻声伺候她梳洗。
谢天歌看着阿莹平静的神色,她压低声音问道:“阿笙呢?”
阿莹一边熟练地帮她擦拭手臂,一边笑着低声回答:“小姐放心,慕容少爷已经回后面那辆马车了。”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慕容少爷的腿虽不便,可许多事,他好像都能做到。”
比如,他是如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起身离开,又是如何在两辆行驶的马车之间悄然穿梭的?
这仿佛成了他不为人知的秘密。但谢天歌并不深究,即便身有腿疾,她的阿笙,其能力与手段,也远非寻常人所能揣度。他自有他的天地。
阿莹小心翼翼地解开谢天歌小腿上的绷带,取出慕容笙给的特效伤药,仔细地为她涂抹。
冰凉的药膏触及皮肤,带来一丝舒缓。伤口愈合得很好,再有两天应该就不影响行动了。
就在这时,马车外毫无预兆地响起了赫连誉的声音,“谢天歌,早啊,该吃饭了!”
话音几乎与车窗帘被“唰”地掀开同步。
他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扫了进来,目光如有实质,先是掠过她的脸,随即竟毫不避讳地落在了她裸露在外、雪白纤细的小腿上。
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瞬间暗沉了几分。
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让阿莹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立刻加快,想要尽快为小姐遮掩好。
赫连誉却丝毫没有移开视线的意思,反而一边继续看着,一边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着再正经不过的话:“刚煮好的奶茶和新鲜烤的馕饼,先凑合吃一点垫垫肚子。等到了下一个集市,再给你买更好的。”
谢天歌抬起头,对上他灼灼的目光,“知道了,谢谢。”
阿莹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药瓶,重新包扎妥当,又将软塌整理如初,一切井井有条后,才起身从赫连誉手中接过了还冒着热气的吃食。
赫连誉的目光依旧锁定在谢天歌身上,仿佛随口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谢天歌心头一跳,垂下眼睫,含糊地应道:“嗯,还好。”
赫连誉眯了眯眼,敏锐地捕捉到她那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他没有再多问,只是负手而立,缓缓踱步到那辆一直空着的马车旁,声音冷了下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车内,慕容笙清越平静的声音缓缓传出,没有丝毫意外:“昨日。”
赫连誉嗤笑一声,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眸子里瞬间翻涌起深深的怒意,几乎要喷薄而出:“你倒是藏得好!”
慕容笙的语气依旧淡然:“是北疆王大意了。”
赫连誉瞬间明了——定是昨日峡谷中与韩霖对峙,场面混乱之际!
他强压下胸口翻腾的怒火,又质问道:“韩霖的动向,是你通知我师父的?”
慕容笙坦然承认:“是。”
赫连誉只觉得荒谬又讽刺,忍不住冷笑道:“大雍的天机军实际统帅,竟暗中为北疆铁骑传递大雍神策军的军事动向。慕容笙……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做啊!”
这一次,马车内陷入了长久的静默,没有回应。仿佛默认,又仿佛不屑辩解。
赫连誉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冷硬地道:“你的断腿太过显眼,本王只能带你进入夏国皇城。至于皇宫怎么进去,你自己想办法!”
慕容笙的声音依旧平稳:“进入皇城后,便不劳北疆王费心了。”
赫连誉挑了挑眉,语带警告:“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随即,他语气转为强势,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慕容将军既然腿脚不便,就好好在这辆马车上待着!在到达夏国皇城之前,本王不希望看到你出现在……任何其他地方!”
想到昨夜他极有可能就宿在谢天歌的车内,赫连誉垂在身侧的手已握得骨节泛白,咯吱作响。
慕容笙并未动怒,只是平静地提醒:“路途尚远,北疆王可以下令出发了。”
赫连誉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他转身,却没有回到自己那辆奢华的王驾,而是利落地翻身上了他那匹神骏的棕色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