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对战,偌大的校场比往日更加喧嚣。
校场中央,用醒目的白石灰粉画出了一个直径十丈的大圆圈,如同一个无形的擂台。
历练小队的十一人整齐地站在圈内,个个面色凝重,准备迎接这未知的挑战。
点将台上,谢绽英负手而立,一身戎装衬得他身姿如松,军人的威严与冷硬气场夺人心魄。
圆圈两侧,整齐列队站了几十名谢家军士卒,他们虽沉默不语,但那灼灼的目光无形中给场中众人施加了巨大的压力。
点将台右手边三皇子曲应策端坐椅上,腿上盖着薄毯,一手拿着卷宗似乎正仔细阅读,但他时不时抬起的眼眸,却总是精准地落在那圆圈中某个活跃的身影上,目光深沉难辨。
小分队的成员们内心充满了忐忑,毕竟谁也没有真正经历过这等阵仗。
灵安县主紧张得手指都在微微发抖,她不安地拽了拽身旁谢天歌的衣袖,声音发颤:“谢天歌……你说等会儿那位三甲将军,会不会真动手啊?他…他打人疼不疼啊?”
谢天歌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怕,按我们商量好的策略来,你尽量躲在我们后面就好。”
二皇子曲怀安深吸一口气,再次向众人确认,声音刻意提高了些以稳定军心:“大家都还记得我们商议的应敌之策吧?阵型切记不可乱!”
大部分习武之人皆沉声应是,但那几位文弱伴读,回答得就没什么底气了,眼神惴惴不安地瞟向点将台,小声嘀咕:“这…这位三甲将军怎么还不来啊……越等越心慌……”
曲墨倒是天生乐观,强自镇定道:“怕什么!我们十一个人,他才一个!大殿下、二殿下自幼习武,谢家小霸王和傅小姐更是将门虎女,身手了得!三甲将军而已,说不定他一上来,就被我们联手打趴下了!”
停了他这话,众人仿佛深觉有理。
谢天歌不想打击大家的士气,但,“那个……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谢家军的破敌步伐也是一绝,虽不如我家的流云步变幻莫测,但也是从易经数理中演化而来,最擅困敌与突围……恐怕,不太好对付。”
陈渠一听,差点跳起来,压低声音惊呼:“谢家小霸王!这么重要的情报你怎么不早说!早知如此,我们就该多制定些针对步伐围堵的策略啊!”
谢天歌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我也是刚想起来嘛……”
她这副带着点顽劣又坦诚的模样,恰好落入偶尔抬眸的大皇子曲长平眼中,竟让他也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了唇角。
此时,点将台上的谢绽英沉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校场:“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台下众人齐声呐喊,只是这声音里夹杂着多少心虚,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曲应策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卷宗,目光专注地投向了场中,显然对接下来的对战提起了兴趣。
谢绽英继续道:“我再与你们说明规则。以此白线为界,身体出线者,即算出局!最终,留在白线以内的人所在的一方为胜。或者——”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场中十一人,“你们能将三甲将军彻底打趴下,扔出白线,也算你们胜!”
这规则显然与大家最初理解的“共同击败”截然不同!
李济才立刻急声道:“谢将军!规则难道不是我们十一人共同打败三甲将军就算赢吗?若是出线就算出局,那我们的人只会越打越少,这……”
谢绽英面无表情,打断他的话:“只要你们保证自己不出线,不也是一样的吗?”
这突如其来的严苛规则,让原本就紧张的众人心里更没了底,压力陡增。
下一刻,谢绽英不再给他们消化的时间,直接开始介绍:“今日,你们挑战的三甲将军是——谢家军北辰大营,急先锋,莫听雨!”
话音未落,只见一名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的将领大步走出。他约莫二十来岁,面容刚毅,眉骨上一道深刻的疤痕为他平添了几分骇人的凶悍之气,周身散发出的那种久经沙场、从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肃杀寒意,扑面而来!
强大的压迫感竟让圈内的好几个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倒吸一口凉气。
陈渠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手心瞬间沁满了冷汗,声音发紧:“北…北辰大营?!谢家军那支战无不胜的头等精锐……”
灵安县主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声音带着哭腔:“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悍将!怎么可能是才独立领兵不足一年的三甲将军?!”
连二皇子曲怀安都忍不住凑到谢天歌耳边,压低声音难以置信地问:“谢家小霸王……你大哥没跟我们开玩笑吧?这真是三甲将军?”
谢天歌看着那尊煞神,自己也有些颤颤巍巍:“他…他好像确实……是去年才提拔上来的三甲将军。他是我哥从战场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天生的……武将。”
她心里已经在哀嚎:大哥!第一天而已,不带这样整人的啊!
谢绽英面不改色,仿佛没看到众人的惊恐,继续道:“鼓声起,便是战斗开始!直至决出胜负为止!”
他给了莫听雨一个眼神。
莫听雨面无表情,如同铁塔般缓缓走入圆圈中央,沉默地站立,那姿态仿佛一头即将扑入羊群的猛虎,正在审视着他的猎物。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时刻,谢天歌目光随意一瞄,居然看见点将台下方不远处,赫连誉不知从哪儿搬来一个长凳,正慵懒地斜靠着台基,好整以暇地剥着花生米,那悠闲自在的模样,活像是专程来看一场精彩大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