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骤然死寂,连油灯的噼啪声都清晰可闻。
曹力的手开始发抖,他慢慢别开脸,避开谢天歌灼人的目光:谢丫头,军人最荣耀的死法就是战死……谢家满门忠烈,战死沙场.
满门忠烈?战死沙场?谢天歌忽然低笑出声,那为何整整三年谢家军身上都背负着叛国逆贼的污名!
胡说!曹力手中木杖地砸向地面,眼眶发红。浑浊的眼珠此刻竟迸出刀锋般的锐光:谢元帅精忠报国二十载,苍塬之战我军将士浴血沙场、视死如归!他激动地剧烈咳嗽着,却仍挺直着脊梁,谢家军乃是大雍最好的战士...岂容污蔑!
谢天歌认真地说道:曹叔,谢家只剩我了。您既知道些什么,为何要瞒着我?
正因为只剩你了!曹力枯瘦的手准确无误地扣住谢天歌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所以你才要活着...
我不要这样活着!谢天歌突然高声道,眼中是坚毅和不屈的光。
曹力竟是一愣。
谢家人要活着就该活得顶天立地,光芒万丈!谢天歌声音嘶哑却字字铿锵,我不要流着谢家的血却像老鼠一样活在暗处!我不要谢家军背负着莫须有的叛国之名渐渐被遗忘!我要我的父亲,我的哥哥,我们谢家军的铁血丹心青史留名。”
曹力震惊了半响,才缓缓回过神,不由得抹了一把老泪,欣慰又心酸地笑道,也好,也罢,谢家人就是谢家人,元帅哪儿能指望你苟且偷生...
啪嗒——
曹力长叹一口气,似乎是做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又好似怕自己后悔。
当年苍塬之战......曹力的手指深深掐进木杖,青筋暴突,夏国与雍国本是势均力敌,战况胶着。
可突然有一天,行军司马武常铮命我亲自送一封军檄去天机军。曹力声音沙哑,那时北疆战局已稳,我以为......是去求援的。
谢天歌的静静地听着,袖下的手却越握越紧。
我快马加鞭赶到天机军,慕容阡将军拆开军檄后,脸色骤变。曹力闭了闭眼,那上面写的……竟是劝天机军按兵不动,以防北疆异动。
是二哥的笔迹?谢天歌轻声问。
曹力咬牙,二公子的字,我绝不会认错......所以即便疑惑,我还是立刻折返苍塬。
谢天歌冷笑一声:那封军檄是假的。
曹力猛地抬头:慕容笙小将军……已经给你看过了?
她没有回答,只死死盯着他:后来呢?
后来......曹力嗓音发颤,短短半月,苍塬战场已天翻地覆。
破庙外,夜风呜咽,似亡魂哀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