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婵,你跟我去上朝。”
“是。”殷婵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洛序不再多言,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官署。
门外,整个拘魔司都动了起来。凌霜也换上了一身威严的官服,正带着几名金羽,行色匆匆地朝着大门走去。
两人在院中相遇,只是对视了一眼,便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那份沉甸甸的凝重。
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一同跨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朝着那座风雨欲来的皇城,疾驰而去。
太极殿。
大虞皇朝的权力中枢。
洛序和凌霜一前一后踏入这座足以容纳千人的宏伟殿堂,那股子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息,几乎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汉白玉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映照着一根根需要数人合抱的蟠龙金柱,穹顶之上,是绘着日月星辰的藻井,庄严肃穆,气象万千。
可今天,这殿堂里的气氛,却比城西乱葬岗的深夜还要冰冷。
文武百官,凡是在京四品以上,此刻都已齐聚于此。他们按照品阶,分列两旁,一个个穿着厚重繁复的官袍,低着头,噤若寒蝉。没有人交头接耳,甚至连大声喘气的都没有,整个大殿,只剩下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和众人那沉重得如同擂鼓的心跳声。
洛序站在武官队列的末尾,他这个新晋的裨将军,在这种场合,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角色。
他抬起眼皮,飞快地扫了一圈。
兵部尚书李赫,那个在北境差点让他背锅的胖老头,此刻一张脸绷得紧紧的,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显然是紧张到了极点。
而站在文官之首的,是当朝宰相,南宫玄镜的父亲——南宫易城。这位须发微白的老相国,倒是闭着眼,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洛序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这阵仗,可比初北境告急的候,还要大。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悠长尖细的唱喏。
“陛下驾到——”
所有官员,如同被按下了开关的木偶,齐刷刷地转身,面朝大殿深处那九层高的龙台,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洛序也跟着跪了下去,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缓缓走上了龙台。
那是一个身着龙袍的、身形高挑的女子。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所有人的心尖上。那股子君临天下的、冰冷而又威严的气场,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太极殿。
“平身。”
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从龙台之上传来,不带一毫的感情。
“谢陛下!”
众人这才敢起身。
洛序抬起头,看向了龙椅上那位年轻得过分的女帝——少卯月。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最为隆重的、绣着九爪金龙的玄色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珠帘垂下,遮住了她那张绝世的容颜,只露出一双冰蓝色的、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眸。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明明身形纤细,却给人一种如同太古神山般,不可撼动的感觉。
“把江南道的急报,念给诸位爱卿听听。”少卯月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么的平淡,听不出喜怒。
“是。”
一名负责通传的太监,立刻从旁边走了出来,展开一卷还带着血迹和泥土的军报,用他那尖细的嗓子,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
“八百里加急!江南道崇州失守!魔门欢喜宗……聚众谋反,打、打出‘清君侧,诛国贼’的旗号,一夜之间,连下三城……崇州知州赵德芳,守将王奎……殉国!”
“从逆者……甚众,多为流民饥民,其势……其势已成燎原!”
太监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大殿中所有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