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幻术。却亦真亦假……”沧溟盯着黑影,眉头拧成结。
“管他真的假的,装神弄鬼的玩意儿,打烂了再说!”赤焰体内的业火本就躁动,见这满海的尸骸,火气更盛。
他大喝一声,掌心业火猛地暴涨,凝成一柄黑红色的长剑,剑身上的火苗“噼啪”跳跃,连空气都被烧得扭曲。
他冲破结界,踩着甲板的碎木纵身跃起,业火剑带着呼啸的热风,直劈黑影心口——可剑尖像砍进一团湿雾,不仅没伤到黑影,反而被一股无形的力弹了回来,震得他虎口发麻,踉跄着后退两步。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赤焰揉了揉手腕,骂了一句。
“这就是所谓的‘水神’。”珍珠走到甲板边,红裙在瘴气里飘着。
她指尖凝结出一柄银色的剑,剑身泛着粼粼水光。
“我爹说过,历代献祭的新娘,最后都被带到了这里,成了它的养料。”
海肃攥着腰间的符纸,想跟着冲出去,却被珍珠用灵力轻轻一推,推回结界里:“待在里面,别出来添乱!”话音刚落,她自己已冲出结界,银剑直指黑影的要害。
赤焰和沧溟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上——三人呈三角之势,将黑影围在中间,剑光、火光、冰刃交织,在瘴气里划出一道道亮色。
黑影发出一阵类似破风箱的笑声,气音里裹着贪婪:“三个灵力深厚的肉身……今天倒是赚了。”
它突然动了,速度快得像一道黑烟,左冲右突。珍珠的银剑能劈开黑雾,却总砍不到它的实体;沧溟的冰刃冻住了它飘在身后的黑雾,可下一秒就被黑影体内的邪气融化;赤焰的业火能烧得瘴气滋滋作响,却碰不到黑影的核心。更麻烦的是,他们还要分心维持结界——一旦结界破了,甲板上昏迷的新娘们,转眼就会被瘴气蚀骨。
赤焰体内的业火越来越躁,海面上尸骸的怨气顺着风钻进来,像小虫子一样勾着他的火气,要把他往失控里拽。他咬着牙压着,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冷汗已经浸湿了鬓发。
就在这时,黑影突然调转方向,化作一道黑箭,直扑甲板上的海肃!
“小心!”珍珠脸色大变,银剑猛地回防,想拦住黑影——可黑影却突然一个折返,像条灵活的蛇,绕到她身后,利爪带着浓黑的瘴气,狠狠抓向她的后心!珍珠猝不及防,只能眼睁睁看着利爪逼近,连躲的时间都没有——
“砰!”
赤焰突然冲了过来,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挡住了这一击。黑雾像活物一样,顺着他的伤口钻进身体里,他闷哼一声,浑身瞬间被黑烟裹住,眼底的红光疯狂翻涌,连瞳孔都染成了暗红,整个人透着一股骇人的戾气。
“赤焰!”沧溟心头像被重锤砸中,冰刃脱手而出,却只擦过赤焰的衣角,不敢真的下手——怕伤到被附身的赤焰。
“呵,这身体里的火气倒是烈,可惜太暴躁,不好控制。”黑影的声音从赤焰体内传出来,带着戏谑。他嘴角扯出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笑,抬手时指甲变得又黑又长,带着黑雾就往珍珠抓去。
“拦住他!”珍珠挥剑格挡,银剑与赤焰(黑影)的利爪碰撞,溅起一串火花,却被震得手臂发麻。沧溟迅速绕到侧面,指尖凝出冰链,想缠住赤焰的手腕,可又怕用力过猛伤了他,动作难免迟疑——这一迟疑,反而被赤焰(黑影)抓住破绽,一脚踹在他心口,将他踹得倒飞出去,撞在结界上,吐了一口血。
两人一攻一守,勉强压制住被附身的赤焰,可赤焰的力量越来越强,业火被黑影引动,开始不受控制地燃烧,连结界都被烤得微微发烫,边缘的蓝光渐渐变暗。
“这身体太闹腾。”黑影(赤焰)甩了甩胳膊,目光突然落在刚爬起来的沧溟身上,眼神变得越发贪婪,“那个不错,干净又纯粹,正好适合我附身。”
沧溟心头一凛,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你想换身体?可以。”
珍珠一愣,急得喊出声:“沧溟,你疯了?他会吞了你的魂!”
“但你要先离开他的身体。”沧溟盯着黑影,指尖悄悄掐诀,“我让你附我的身,你放了赤焰。”
黑影(赤焰)笑了,声音里满是嘲讽:“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你没选择。”沧溟擦了擦嘴角的血,指尖的冰链泛着冷光,“赤焰的业火是幽冥凶火,能烧魂蚀骨,你待得越久,魂魄被烧得越厉害。再拖下去,你我都会被他的火气一起吞噬。”
黑影沉默了片刻,显然被说中了——赤焰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灼烧的痕迹,裹着他的黑烟里,竟渗出点点火星,连他的声音都带上了焦躁。
“好。”黑影(赤焰)突然停下动作,“我数到三,我离开他的身体,你不准耍花样。”
“一——二——三!”
话音落,裹着赤焰的黑烟“唰”地飘出来,像一条黑蛇,直扑沧溟的方向。可就在它即将钻进沧溟身体的瞬间,沧溟的灵魂突然离体,锁灵服瞬间化作锁灵链。
“就是现在!”沧溟的灵魂大喊,锁灵链“嗡”地展开,像一张金色的网,稳稳缠住飘来的黑烟,将它死死往自己的肉身里拽——他要把黑影锁在自己的身体里,一起毁掉!
“你敢算计我!”黑影嘶吼着,在锁灵链里疯狂挣扎,沧溟的肉身被拽得剧烈颤抖,嘴角不断渗出血丝,可他的灵魂却举起蓝光凝聚的剑,剑尖对准自己的肉身,眼神决绝:“这身体留不住你,那我们就一起碎掉。”
“不要!”珍珠想冲过去阻止,却被一股无形的力挡住——那是沧溟提前设下的防护,怕她被波及。
蓝光剑“噗”地刺进肉身的瞬间,沧溟的身体里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锁灵链带着黑影,一起被白光吞噬。与此同时,远处的尸骸堆里传来一声脆响,一颗幽蓝的珠子(水灵珠)从朽烂的船板下滚出来,裂开一道细纹——随着珠子裂开,海面上的瘴气“唰”地消散,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彻底化作飞灰。
沧溟的灵魂重新回到重伤的肉身里,身体一软,差点栽倒。赤焰已经清醒过来,踉跄着冲过去,稳稳扶住他,声音都在发抖:“沧溟,你……你怎么样?”
“我没事……”沧溟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咳出一口血,染红了赤焰的衣襟。
可谁都没注意,黑影消散前,一缕极细的黑烟像两道淬了毒的针,从白光的余烬里射出来,快得让人看不清——一道击中刚跑过来的珍珠,一道击中冲过来的海肃!
两人身体猛地一僵,眼神瞬间变得空洞,像被抽走了魂魄,嘴角还挂着机械的笑。他们没说话,只是僵硬地转身,纵身跃入漆黑的海中,连一丝水花的声响都没留下,转眼就消失在黑暗里。
“珍珠!海肃!”赤焰睚眦欲裂,想去追,可怀里的沧溟突然重重一颤,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体轰然往下倒。赤焰赶紧死死扶住他,看着怀里人苍白的脸,又望着空荡荡的海面,愤怒和无助像火一样烧着他的喉咙,他只能嘶吼着喊出那个名字:“沧溟……沧溟!”
海风吹过甲板,卷起散落的红裙碎片,昏迷的新娘们还躺在那里,可刚才还并肩作战的人,却一个重伤,两个失踪——黑暗的海面下,仿佛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正盯着他们,等着下一个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