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未亮透,赤焰还沉在温柔的梦乡里,院外的敲门声就急促地响起来,“咚咚咚”撞得门板发颤。
海肃的声音,从门缝里钻进来:“赤焰哥,快起来教我练剑!”
沧溟掀被起身,赤焰的眼皮则重得像坠了铅,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房门被推开,海肃跑到床前,把赤焰拽起来,道:“赤焰哥,快起来!”
赤焰含混地应着:“我的好弟弟啊……能不能让我再睡一会?昨天陪你闹到大半夜,这才刚合眼多久……”
海肃拽着他的手腕往外拉,脚步不停,语气坚定,不容反驳:“你不是说在这儿待不了多久吗?那更该抓紧时间,多教我几手真本事!”
“那你也不能不让人不睡觉啊!我这脑子还困得转不动,教错了你可别赖我!”赤焰被拽得趿着鞋踉跄着了几步,头发乱糟糟的,凋丧着脸。
海肃哪里肯听,扯过赤焰的外袍,半拖半拉把人拽到前院。
晨雾还没散,院里的天光还未亮起,海肃猛地抽出身侧长剑,“唰”地一声,剑风破雾,直向赤焰心口刺来。
赤焰眼都没睁,只凭着本能侧身一躲,剑尖擦着他的衣摆钉进身后的树干,震落几片带着露水的叶子。
海肃旋身收剑,又横剑扫向他腰侧,赤焰懒洋洋偏了偏身子,避开。海肃铆足了劲,劈、刺、削、挑招招紧逼,剑影在晨雾里织成一片寒光,却连赤焰的衣角都碰不到。
“停。”赤焰终于睁开眼,眼底还蒙着层困意,却精准地伸出双指,将剑刃轻轻夹住。
剑身猛地一颤,发出嗡嗡的震鸣,赤焰慢悠悠的道:“剑气乱了”
海肃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额角冒了点汗:“我明明……”
“剑随心转。”赤焰指尖轻轻一压,海肃只觉手腕一麻,长剑竟有些握不住。
赤焰抬眼望向院角的海棠,伸手摘下一朵带着晨露的粉花,指尖一弹,花瓣便簌簌飘向空中:“要剑不乱,先得心不乱。沉住气,把对手当空气,别被他的招式搅了自己的章法。”
海肃盯着空中打转的花瓣,不服气地扬眉:“这还不简单!”他提剑就向花瓣挥去,可剑尖刚到,花瓣却像长了眼睛似的,被剑风掀得四散开来,一片都没被剑刃沾到。
赤焰笑着接过他的剑,又摘了一朵海棠抛向半空。粉白的花瓣乘着晨雾如青蝶飘落,他道了声“看好了”。
手腕轻转,长剑在晨光里划出一道温润的弧线。动作不急不缓,那些花瓣像被施了咒,竟整整齐齐叠落在剑脊上,连露水都没洒掉一滴。
海肃看得眼睛都直了,伸手就要接剑。可他刚碰到剑柄,一阵晨风卷过,剑上的花瓣便悠悠飘走,散在雾里没了踪影。
“好好练,”赤焰把剑塞回他手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懒懒的说道:“随风而动,更要随心而动。我先回去补觉,练不好不许来吵我!”
说罢,拖着鞋,晃悠悠转身回了屋,只留海肃握着剑,对着满地晨雾和飘落的花瓣,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日上竿头,赤焰伸着懒腰从床上滚下来,刚揉着眼睛摸到外衫,就被沧溟半拉半劝着往前院去,海肃还在练剑,总得去瞧瞧。
可刚拐进院门,二人就愣住了:前院哪还有半分雅致?往日开得热热闹闹的海棠、山茶全没了花影,枝桠光秃秃地支棱着,地上却铺了层厚厚的“花毯”,珍珠正叉着腰站在花堆里,脸涨得通红,海肃则苦着脸,耷拉着头,额头上的汗都滴到了地上。
见赤焰和沧溟来,珍珠的火气“噌”地又冒了上来,手指快戳到赤焰鼻尖:“你!给我过来!”
赤焰泥鳅似的滑到沧溟身后,扯着嗓子喊冤:“珍珠姑娘,这一大早的,我连院门都没出,哪儿惹着你了?”
“哪儿惹着我?”珍珠猛地指向满地狼藉,声音都发颤,“这满园的花!不是你教他用花瓣练剑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