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着,鞋底碾过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
迎面撞上赖胖子一行,他刚领了膳食队的灰布劲装,正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跟几个同学吹嘘,看见赤霄耷拉着脑袋,眼睛顿时一亮。
“哟,这不是赤霄师妹吗?”赖胖子故意把嗓门提得老高,胸脯挺得像座小山。
“没选上啊?也是,膳食队的活计虽累,总比在家待着强不是?”
他身边的同学跟着哄笑,却没一个敢靠太近。
赤霄抬眼瞪过去,眼神里还带着风蚀崖练出的锐劲,赖胖子的笑声戛然而止,脖子一缩,拉着人赶紧溜了。
谁都记得测试场上她一脚踹飞他的狠劲,这女魔头,就算没进幽冥卫,也不是他们能惹的。
赤霄没心思理会,拖着步子拐进锈巷。街角的英子正抱着针线纳鞋底,肚子已经挺的老高,一个两三岁的女娃娃,浑身脏兮兮的,蹲在她脚边抠着碎石块。
英子比她小两月,但风沙早早在她脸上刻上了痕迹,好像比赤霄年长了一轮。
英子见了她像火焰的红妆,怯生生地叫了声“霄姐姐”。
赤霄应了声,摸出块从霁渊阁顺的米糕,塞给娃娃,转身往家走。
刚到门口,就听见屋里吵得像开集市。推开门,三个媒婆正围着青萝,唾沫横飞地争着什么,桌上堆着绸缎、糕点。
“霄丫头可算回来了!”穿红袄的媒婆眼尖,一把拉住她。
“东市李公子看上你了!人家两年前就是幽冥卫,家里开着粮铺,家底厚实着呢,能被他看上,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李公子算什么?”戴珠花的媒婆抢过话头。
“前街张老爷才是好归宿!在卫里当差,有头有脸,虽说娶了正妻,你过去当二房,吃穿不愁,不比嫁个毛头小子强?”
“呸!张老爷都能当她爹了!”穿绿裙的媒婆撇嘴,“还是北市赵公子好,刚入卫,人俊,能力强,你过去是正头娘子,多体面!”
“李公子好!”
“张老爷才配得上!”
“赵公子最优!”
三个媒婆吵成一团,唾沫星子差点溅到赤霄脸上。
她本就憋着气,此刻更是头大如斗,猛地扯开嗓子:“出去!都给我出去!老娘不需要靠男人活!”
“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红袄媒婆不服气,“这些可是幽冥城的体面人家,多少姑娘求都求不来!”
“就是,锈巷哪个姑娘有这福气?”
赤霄被吵得太阳穴突突跳,抓起桌上的糕点盒就往外推。
媒婆们踉跄着退出门,嘴里还骂骂咧咧:“真是个暴脾气,也不知这些老爷公子看上她啥了!”
“不识好歹的东西!”
恰逢墨衍从司星署回来,他手里攥着个布包,远远看见这阵仗,刚要转身离开,却被赤霄一把拽了过去。
“你们听好了!”赤霄把墨衍拽到巷口,声音大得能惊动整条街,“我和墨衍早就订了终身!以后什么阿猫狗别再来烦我!”
几个媒婆目瞪口呆,手里的礼盒差点掉地上。
墨衍更是僵在原地,眼镜滑到鼻尖都忘了扶,耳根“腾”地红透,呆呆地望着赤霄,像被施了定身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