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狼患(2 / 2)

“我不会向你低头!”

维尔对着黑暗,对着那本看不见的笔记,咬牙切齿地低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我就用你留下的东西……去救我的村子!然后……我会变得更强!强到有一天,用这力量堂堂正正地打败你!让你后悔当初的抛弃!”

屈辱的火焰在胸腔里熊熊燃烧,却奇异地压倒了绝望,转化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维尔不再犹豫,颤抖着双手,用力扯开包裹笔记本的油布,借着从门板缝隙透入的极其微弱的光线,第一次翻开了这本承载着痛苦与未知的遗物。

第一页,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父亲的留言或忏悔。只有几行略显潦草却刚劲有力的古奥文字,环绕着一个极其复杂、由无数几何线条和奇异符号构成的圆形图案。图案中心,几个大字如同烙印般清晰。

【命运召唤阵】

维尔的心猛地一沉,急速向下看去。阵法的说明紧随其后。

“以自身之血为引,描绘此阵于地,置魔兽晶核于阵心,充作薪柴,点燃召唤之焰,心神沉凝,以己身为桥梁,感应命运长河,意志专注,呼唤与汝未来命运轨迹交织最深之生灵,若有回应,契约自成。若不合心意,一念即可遣返。

召唤?命运?生灵?契约?

维尔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这听起来简直像是吟游诗人口中最荒诞不经的传说!但

“注:此阵需施术者心神纯粹,意念坚定,且需消耗大量血液与晶核里的魔力,若无契合之灵响应,或自身意志不坚,轻则心神受损,重则遭命运反噬,身负重伤,非万不得已,不可轻试。”

身负重伤!

四个字如同冰锥,刺得维尔浑身发冷,这竟是一个赌命的阵法!但……他规在还有别的选择吗?后面的页数写满了他看不懂的法阵、魔法、知识等等,对现在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狼群的嚎叫似乎更近了。

维尔的目光死死盯着那行字:“感应与汝未来命运轨迹交织最深之生灵”。他不懂什么是命运轨迹,但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无比强烈的念头:救村子!只要能救村子,谁来都行!恶魔也好,天神也罢!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

魔兽晶核!村长年轻时曾和冒险者小队一起猎杀过一头闯入农田的狂暴地蜥,据说得到过一枚品质不错的晶核,一直被村长当作纪念品和传家宝,珍藏在地下室的暗格里!

维尔点燃了一团火把,并立刻在爬起来,他对这个地下室太熟悉了,小时候常被村长关在这里“反省”,他跌跌撞撞地扑向角落一个陈旧的橡木柜子。那是老村长存放一些杂物的旧柜。

他发疯似的拉开每一个抽屉,不顾一切地将里面的东西翻倒出来——生锈的铁钉、磨损的麻绳、几块风干的兽皮、几本落满灰尘的账册……杂物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没有!还是没有!

维尔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难道记错了?难道晶核根本不在这里?绝望再次开始蔓延。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手指在摸索柜子最底层一个异常沉重的抽屉时,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凸起。他用力一扳,“咔哒”一声轻响,抽屉底板竟被他整个掀开了!

暗格里,静静地躺着一块东西。

维尔颤抖着手将它拿了出来。那是一块约莫鸡蛋大小的不规则晶体,呈现出紫色,在火把的光线下,他感觉似乎有某种东西在里面缓缓蠕动、挣扎,隐隐约约,仿佛能听到一声声低沉而狂躁的嘶吼从中间传来!

是它!狂暴地蜥的晶核!维尔激动得几乎拿不稳。

他立刻将晶核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带着一丝狂暴的能量残余,让他打了个激灵。他迅速回到火把盯着地上的召唤阵图。

时间紧迫!维尔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把抓起旁边地上翻找杂物时掉落的一把生锈但还算锋利的小刀。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右手紧握刀柄,对着摊开的左手掌心,狠狠一划!

“呃——!”剧烈的疼痛让他闷哼出声,鲜血瞬间涌出,如同蜿蜒的小蛇,迅速染红了手掌,滴滴答答地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维尔咬紧牙关,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他强迫自己忽略那钻心的疼痛,将流血的手掌按在地面上,凭借着脑海中死死记住的阵图轮廓,开始用力地涂抹、勾勒!

一笔,两笔……鲜血在粗糙的泥地上艰难地延伸。复杂的符文,交错的线条,一个个充满神秘意味的节点……

维尔全神贯注,精神力前所未有的集中,几乎将所有的意志和求生的渴望都灌注到了这流淌的血液之中。他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因为失血和巨大的精神消耗而微微摇晃,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敢停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对维尔而言却像一个世纪般漫长,一个由暗红的鲜血构成的、直径约一米五左右的复杂法阵,终于在地面上歪歪扭扭地完成了。

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铁锈味。

维尔眼前阵阵发黑,剧烈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他强撑着,用布条胡乱地、死死地缠紧血流不止的左手,布条瞬间被浸透。

他踉跄着,将那块散发着狂暴气息的紫色晶核,小心翼翼地、准确地放置在了法阵最中心的那个核心符文之上。

做完这一切,维尔几乎虚脱,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他闭上眼,努力调整着急促紊乱的呼吸,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眩晕的大脑。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集中精神……感应命运……呼唤……

维尔回想着阵法的说明,摒弃脑海中所有杂念,对狼群的恐惧,对村子的担忧,对那个男人的怨恨……所有的一切都被强行压下。

他心中只剩下一个无比纯粹、无比强烈的意念,如同黑夜中唯一的火炬:

“来吧!无论你是谁!请回应我!救救我的村子!我愿意付出我能付出的一切代价!”

他将全部的心神,所有的意志,都如同无形的触角,猛地探入身下那由自身鲜血绘成的法阵之中!

嗡——!

就在他心神沉入的瞬间,放置于阵心的紫色晶核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晶核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苏醒、咆哮!整个地下室被映照得一片妖异!

狂暴的地蜥残念不甘地嘶吼着,晶核剧烈震颤,表面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深紫色的能量如同失控的洪流,疯狂地涌入法阵的每一条血线!

维尔看到,那由他鲜血绘成的符文和线条,在狂暴能量的冲击下,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崩溃炸裂!

“不!给我稳住!”

维尔在心底发出无声的咆哮,灵魂都在震颤。他死死咬住下唇,甚至尝到了血腥味,将全部的精神意志压向法阵,试图梳理、安抚那股狂暴的能量,维持着阵法最基本的稳定。

汗水从他惨白的脸上淌下,浸透了衣领。巨大的精神压力和失血带来的虚弱感双重夹击,维尔感觉自己就像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小舟,随时会被彻底撕碎。

法阵的光芒在狂暴紫芒的冲击下忽明忽暗,如同风中残烛,召唤的通道似乎随时会彻底断绝。

就在维尔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那狂暴能量彻底冲垮,陷入无边黑暗的最后一瞬——

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奇异波动,仿佛自无穷遥远的虚空之外,沿着那即将崩溃的血色通道,艰难地、小心翼翼地传递了过来。

那波动带着一丝好奇,一丝犹豫,还有……一丝清晰无比的、对某种东西的强烈渴望?

紧接着,一个意识层面的信息碎片,如同跨越了时空的涟漪,清晰地映入了维尔濒临崩溃的心神。

【好吃的?管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