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崇身后那些神色各异的边军将领,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传遍了整个涧口:
“那便请将军,将此间发生的一切——包括我部如何诱敌,将军如何于野马坡设伏,我部又如何在此地,以区区三百之众,水淹秃狼五千主力,以及此刻将军如何以数千之众,刀兵相向,威逼有功将士上交血战所得——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呈报徐帅,乃至王都!由天下人公断!看看这大夏的军法,究竟是用来惩处杀敌立功的将士,还是用来庇护某些人的……一己私欲!”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直接将李崇的行为拔高到了“迫害功臣”、“徇私枉法”的高度,更是点明了双方实力和道义的悬殊——你李崇人多势众不假,但我“阵风”是立下泼天大功的正义之师!你敢动手,就是与天下公理为敌!
李崇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夏明朗的话,像一把无形的利剑,精准地刺中了他的要害。他确实不敢将事情闹大,尤其是在这种他完全不占理的情况下。
他身后的将领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低声劝道:“将军,息怒啊!夏将军所言……不无道理。此战之功,确系‘阵风’为主。若强行索取,恐寒了将士之心,于军心不利啊!”
“是啊,将军,此事若闹到徐帅那里,只怕……”另一名较为谨慎的将领也附和道。
越来越多的边军将领开始动摇,他们看向“阵风”士卒那决绝的眼神,再看看自己这边有些士气低落的士兵,心中都打起了退堂鼓。
李崇死死盯着夏明朗,又看了看自己身后已然生出怯意的部属,知道今日之事,已不可为。他若一意孤行,不仅拿不到功劳,反而可能身败名裂。
“好!好!好一个夏明朗!”李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猛地将长剑收回鞘中,发出“铿锵”一声大响,仿佛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宣泄在这一动作上。
他狠狠瞪了夏明朗一眼,那眼神中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
“此事,本将绝不会就此罢休!我们……走着瞧!”
说完,他猛地调转马头,对着身后部队厉声喝道:“我们走!”
三千边军主力,如同潮水般,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和狼狈,缓缓退出了落鹰涧口,将那片浸透了鲜血与功勋的土地,留给了那支他们无法压服的“阵风”。
对峙,以李崇的退让告终。
夏明朗看着李崇大军远去的烟尘,缓缓松开了袖中紧握的拳头,掌心已是一片湿冷。他知道,今日虽然逼退了李崇,但彼此之间的裂痕,已深如鸿沟,再无弥补的可能。
在龙渊关,乃至在整个大夏的西疆,他和他这支“阵风”,未来的路,将更加步步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