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石城的烽烟尚未完全消散于天际,那场以弱胜强、以凡人之躯引动地火的惊天血战,却已如戈壁上肆虐的旋风,裹挟着无数惊骇、恐惧与难以置信,沿着古老而蜿蜒的商道,顺着溃兵逃亡时慌乱的足迹,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地扩散开去。
最初,是那些侥幸从死神手中逃脱的狼骑溃兵,成了这场惊悚故事最初的传播者。
他们个个魂飞魄散,眼神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恐,言语混乱不堪。在戈壁边缘那片珍贵的绿洲旁,在通往其他部落曲折的小路上,只要遇见活人,便迫不及待、语无伦次地描述起那场如噩梦般的血战。
“魔鬼……地底喷火……全都烧死了……兀术大人也……”他们颤抖的声音、惊恐的眼神以及残缺不全的叙述,如同给这个故事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又恐怖的黑色面纱。
紧接着,那些嗅觉敏锐、消息灵通的沙漠行商和往来驿使也加入了传播的行列。
他们战战兢兢地绕道经过砺石城远郊,远远望去,那依旧缭绕着不祥黑烟的焦土城池,宛如一座从地狱升起的鬼城;城外戈壁上,尚未清理干净的狼藉战场,横七竖八地躺着兵器、残旗和尸体,一片凄惨景象。
再结合溃兵们那些疯言疯语,一个个震撼人心的细节如同拼图一般,被逐渐拼凑起来。
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层层扩散,而且版本越来越离奇,越来越具有传奇色彩,仿佛被一双形的手不断添油加醋。
在西疆边军一个毫不起眼的屯堡里,几名刚从外面换防回来的老兵,正围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兴奋地分享着从各处听来的消息。
“……千真万确!”一个缺了颗门牙的老兵唾沫横飞,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听说那守将姓夏,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后生,原本就是个运粮的苦力!不知得了什么天大的机缘,会摆弄鬼神阵法!好家伙,就在那砺石城,先是以三百人硬生生吞了拓跋野三万先锋!”
“放屁!”旁边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满脸不屑,嗤之以鼻,“三百对三万?你当狼骑是泥捏的,一踩就碎?”
“你懂个卵!”缺牙老兵急了,脸涨得通红,“听我说完!那可不是硬拼!是阵法!听说他挥手间就能让飞沙走石,迷得狼骑自己人砍自己人!拓跋野的人马愣是没摸到城墙就折了大半,拓跋野本人据说被一道天雷劈成了焦炭,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仿佛那惊悚的场景就在眼前。
“这还不算完!”另一个瘦小些的士兵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接话,“后来那狼崽子不服气啊,又派了个更厉害的万夫长,叫兀术的,带了好几万主力,把砺石城围得跟铁桶似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紧紧盯着他,仿佛害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那夏将军,直接引动了地心之火!我的娘诶,听说那天整个西边天都烧红了,如同一片火海!地动山摇,仿佛世界末日一般!兀术和他好几万精锐,连人带马,全被烧成了灰,连个骨头渣子都没剩下!砺石城现在都还是一片焦土,鸟都不从那儿飞,仿佛那里是生命的禁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