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狼烟暂熄,长孙无忌擎天保驾。
然而,神州腹地的汉中,杀机却已攀至顶点。
南郑馆驿之内,石守信手握反叛密信,周身气息因内心的挣扎,与那缕幽暗气息的侵蚀,而起伏不定。
就在他即将踏出那万劫不复一步的刹那,门外响起了陈平那慵懒,却如同惊雷般的声音。
石守信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冷汗瞬间湿透重衣。
陈平!他怎么会来?!
是巧合,还是……自己早已暴露?
无数念头在他脑中电闪而过,是暴起发难,拼死一搏?
还是……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陈平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看穿了他的所有心思:
“石将军,莫非真要咱家,在门外喝这一夜的冷风?还是说,将军房中,有甚见不得光的客人?”
这话如同冰水浇头,让石守信猛地清醒。
陈平此言,看似调侃,实则点明了他已洞悉一切!
强行动手,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那缕试图催动他暴起的幽暗气息,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起身打开了房门:
“陈先生说的哪里话,守信岂敢?只是夜深人寂,忽闻先生到访,有些意外罢了。先生快请进。”
门外,陈平依旧是那副睡眼惺忪、仿佛永远没睡醒的模样。
他施施然走进房内,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房间,最后落在了石守信那微微颤抖、尚未完全收起的右手指尖。
“意外?”
陈平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慢悠悠地道,
“咱家也觉得意外。
意外的是,将军身为大宋宿将,深受国恩,即便国祚不再,也该知晓忠义二字怎写。
更意外的是,有人竟以为,凭借些许鬼蜮伎俩,便能在这汉中之地,瞒天过海。”
石守信脸色瞬间惨白。
陈平却不看他,仿佛在自言自语:
“郭奉孝的惑心魔种固然厉害,能放大心中恶念,扭曲是非。
但他忘了,人心之复杂,岂是区区魔种所能尽控?尤其是一个本就心存疑虑、并非全然甘心的人心。”
他抬起眼皮,那看似浑浊的眸子此刻却锐利如针,直刺石守信心底:
“石将军,你当真以为,曹操会真心重用你这降将?
你当真以为,事成之后,你能得到承诺中的裂土封侯?而非兔死狗烹?”
石守信身躯剧震,陈平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敲打在他最脆弱、最不敢深思的地方。
陈平继续道,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嘲讽:
“郭嘉此计,看似高明,实则急躁。
他算准了你的不满,算准了魔种的效力,却算漏了咱家,也算漏了……
大王从未真正放松过,对内外动向的掌控。
你真当馆驿内外,没有陛下的眼睛?你真当萧何丞相整日忙于粮草,就对这南郑城内的暗流一无所知?”
石守信彻底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原来,自己所谓的秘密行动,早已在别人的监视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