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陆沉舟没有给他们机会。
他的目光第一次,正式投向了那条连接着坟墓宇宙的苍白光带,以及光带尽头那片死寂的黑暗。
左眼的银辉与右眼的灰寂同时亮起,但不再是分离的状态,而是开始以一种奇异的频率共振、交织。在他眼中,那条光带不再是一条能量通道,而是无数根被强行扭曲、绷紧到极限的“维度之弦”,它们正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维系着两个截然不同宇宙规则的短暂连通。
“强行嫁接生与死,扰乱弦之和谐……此路,不通。”
陆沉舟轻声宣判,双手在胸前虚抱,仿佛托举着一个无形的圆。
然后,他双手缓缓向内一合。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对冲,没有法则碰撞的璀璨光华。
但在所有能够感知到维度波动的强者(包括那两位影刃大师)的灵魂深处,都清晰地“听”到了一声仿佛来自宇宙初开时的、清越而悠扬的——
“铮!”
如同最精湛的琴师,拨动了宇宙的琴弦。
那根强行维系着通道的、最核心的“桥梁之弦”,被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轻轻“拨动”了一下,改变了其振动的模式。
下一刻,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条耗费了归寂教团无数心血、牺牲了不知多少生命才勉强维持的苍白光带,从与无声深渊连接的那一端开始,如同被点燃的引线,寸寸断裂、崩解,化作无数苍白的光点,迅速消散在虚空中!
路径,被强行中断了!
“不——!!!”老祭司发出绝望的哀嚎,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瘫软在地。
整个战场,陷入了短暂的死寂。无论是疯狂的教徒,还是进攻的联合队伍,都被这轻描淡写间改写战局的神迹般手段所震慑。
然而,就在路径彻底崩碎的刹那,异变再生!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气息都要古老、浩瀚、冰冷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太古巨兽被惊醒,猛地从那即将完全闭合的路径尽头、那片坟墓宇宙的深处,渗透了过来!
这股意志并不狂暴,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淡漠与威严,它扫过整个战场,最后……精准地锁定在了陆沉舟的身上。
一个冰冷、宏大、仿佛由无数世界生灭之音叠加而成的意念,直接在所有强者的意识中响起:
“弦动万法……干涉既定之终末……陌生的守望者……”
“汝,破坏了‘议会’的观测节点……”
“静寂,终将降临。平衡,不容打破……”
“等待……审判……”
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随着路径的彻底消失而断绝。
但那充满警告与威胁意味的话语,却如同冰冷的烙印,刻在了每一个听到它的人心中。
议会?观测节点?审判?
陆沉舟站在原地,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他右眼的灰寂缓缓旋转,消化着那股残留的冰冷意志。
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归寂教团的背后,似乎站着更加古老而可怕的存在。一个自称为“议会”,并视“静寂”为某种“既定终末”和需要维持的“平衡”的未知势力。
星庭的敌人名单上,似乎又增添了一个神秘而强大的名字。
裂界的风,吹拂着无声深渊边缘的死寂与硝烟。一场局部的胜利,却揭开了更大谜团的一角。
陆沉舟知道,他与这个所谓的“议会”,迟早会再次相遇。而那时,恐怕就不再是隔空的精神交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