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这就去安排!”石刚咧嘴笑,转身喊来几个新参军的后生。那几个青年皮肤黝黑,光着膀子露出结实的肌肉,见了陈砚,啪地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陈师长!俺们跟着您,保证把鬼子的巡逻艇掀翻在江里!”
陈砚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语气恳切:“打仗不是逞勇,得学本事。石刚会教你们水上战术,好好练,等打跑了鬼子,也让你们回家吃新米。”
后生们红了脸,用力点头,跟着石刚去了。陈砚望着他们的背影,转头对参谋道:“通知各团,今晚在蚌埠外围扎营,连夜整训江防战术。用木板模拟日军登陆艇,让士兵们练登船、炸艇的动作,武汉的仗,水战少不了,咱们得提前把本事练扎实。”
参谋应声去了,陈砚又拿起那封合肥百姓的信,反复摩挲着。信里还夹着几片晒干的稻叶,想来是百姓们特意放的,盼着黔军能看到丰收的希望。他想起守合肥时的日夜,想起百姓们偷偷送来的热粥,想起张铁柱牺牲前喊的“守住合肥”,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散了,只剩下一股劲——得守住武汉,得打跑鬼子,得让这些百姓真的过上安稳日子。
傍晚的营地,炊烟袅袅升起。士兵们围着篝火,有的擦拭武器,有的听老兵讲合肥的战斗故事,还有的在学写家书。陈砚走到一处篝火旁,见几个新兵正围着老兵学认地图,地图是王锐用缴获的日军图纸改的,标注着长江沿岸的据点和水文标记。
“师长!”一个新兵见了陈砚,慌忙起身,手里还攥着半截铅笔。
“坐。”陈砚笑着摆手,蹲下身指着地图上的田家镇,“知道这是哪吗?”
“田家镇!长江的口子,守住这,鬼子就过不了江!”新兵答得干脆,眼里透着光,“俺们练了江防战术,石刚连长说,俺们凫水能绕到鬼子船底下,炸他们的船底!”
“有这股劲就好。”陈砚点头,“但记住,战术比蛮力重要。咱们的重机枪、掷弹筒,要和步兵配合好,鬼子的登陆艇再厉害,也怕咱们的土水雷和迫击炮。”
他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简易的江防阵型:“重机枪架在高处,专打鬼子的步兵;掷弹筒盯准登陆艇的驾驶舱;水雷布在浅水区,等鬼子的船靠近再引爆。咱们人少,但只要配合好,就能以少胜多。”
士兵们凑得更近了,篝火的光映在他们脸上,满是专注。陈砚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想起从淞沪到台儿庄,一批批弟兄倒下,又一批批新人补上,黔军的队伍,就是这样靠着一股铁血精神,一步步走到现在。
夜深了,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哨兵的脚步声和远处的虫鸣。陈砚站在营地高处,望向武汉的方向,长江的涛声仿佛就在耳边。他知道,武汉会战会是一场硬仗,坂井的6师团装备精良,兵力数倍于己,但他不怕——有百姓的牵挂,有弟兄们的热血,有黔军的铁血,就没有守不住的阵地。
次日清晨,军号声划破晨雾。121师的队伍重新集结,合肥百姓的信被抄在白布上,挂在队伍前列,风吹过,白布猎猎作响,上面的字迹虽简单,却成了最有力的战旗。陈砚骑着马走在最前,身后是三千黔军弟兄,肩上的步枪闪着光,草鞋踩过尘土,朝着武汉,朝着长江,朝着胜利的方向,一步步坚定地走去。
队伍行出数里,蚌埠的百姓站在路边,提着热水壶,捧着粗粮饼,往士兵们手里塞。陈砚勒住马,向百姓拱手,百姓们齐声喊:“黔军兄弟,多杀鬼子!早点回来!”
声音在官道上回荡,士兵们的脚步更沉,也更稳。他们知道,这一路,不只是为了打仗,更是为了守护这些盼着他们回家的百姓,守护这片浸透了鲜血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