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北境的坚城,大舜龙旗飘扬的雄关。
这座曾见证了幽州大捷、凝聚了无数将士荣光的城池,此刻却被一片不属于人间的、令人窒息的阴影所笼罩。
城外,地平线的尽头,黑潮涌动。
那不是凡俗的军队,那是一支从地狱中爬出的、由瘟疫与怨念催生而成的魔军!
走在最前方的,是数以万计的“瘟疫士兵”。
他们曾是大舜沿海无辜的百姓,此刻却被彻底扭曲,浑身长满了溃烂的脓疮,双目赤红,不着寸缕,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对血肉的渴望嘶吼。
他们不知疼痛,不畏死亡,唯一的本能,便是将一切生灵拖入与他们相同的苦难之中。
而在他们之间,更夹杂着无数畸形的“腐化妖兽”。
那些被瘟疫感染的牛羊犬马,在八岐邪力的催化下,体型暴涨,骨刺外翻,血肉模糊,化作了比野狼猛虎更加凶残的怪物。
这支十万魔军,便是刘莽的“八岐先锋”,是那头远在东海之上的上古凶神,投向神州北境的第一道死亡宣告!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从敌阵后方传来,每一下,都仿佛敲击在守城将士的心脏之上。
更可怕的,是那股无形的威压。
一股源自八岐大蛇、跨越了万里海疆的“神威力场”,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死死地笼罩住了整个幽州城。
在这股力场之下,空气变得粘稠而冰冷,守城的将士只觉得胸口发闷,四肢酸软,心中不断涌起最原始的恐惧与绝望。
手中的刀枪,竟也变得异常沉重,仿佛随时都会脱手落地。
“稳住!都给老子稳住!”
城头之上,朱遇达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怒吼,试图鼓舞士气。
然而,他的声音,在这股令人战栗的威压与那震天的魔军嘶吼声中,显得是那样的微弱与无力。
他身旁的士兵们,脸色苍白,牙关打颤,握着弓弩的手,抖得几乎无法瞄准。
他们面对的,已经不是可以理解的敌人,而是一种足以让凡俗理智崩溃的、天灾般的恐怖!
“完了……我们死定了……”
“那……那些是妖怪!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妖怪……”
绝望,如同瘟疫一般,在守军之中飞速蔓延。
就在这军心即将崩溃的千钧一发之际,城池后方,一阵整齐划一、充满了金属质感的铿锵脚步声,由远及近!
“神机营,奉陛下之命,前来助战!”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笼罩在城头之上的阴霾!
所有守军骇然回头,只见一支与他们截然不同的军队,正迈着坚定的步伐,开赴城墙。
他们身着线条流畅的整体式胸甲,头戴全覆式铁盔,只露出一双双锐利而冷静的眼睛。
他们手中所持的,一半是结构精巧的“诸葛连弩”,另一半,则是黑沉沉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手持火铳”。
他们,正是刚刚从草原荡平妖邪法阵,星夜兼程赶回的——神机营!
为首一员猛将,身形魁梧如铁塔,手持一杆虎头湛金枪,正是“煤山飞将”马淳!
而在他身旁,一位身着契丹贵族服饰、容颜绝世的女子,正冷静地观察着城外的敌阵,正是燕云长公主,萧燕燕!
“马……马将军!”朱遇达又惊又喜。
马淳对着他重重点了点头,随即虎目一扫,看向城下那些因“神威力场”而瑟瑟发抖的守军,再次发出一声暴喝。
“都给老子把腰杆挺直了!”
“天幕之上,陛下正与邪神对峙!京城之内,百万军民正万众一心,为我等铸造神兵!”
“我等身为军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不过区区一群没了脑子的行尸走肉,就将尔等吓破了胆吗?!”
“记住!我等身后,是幽州,是京城,是我大舜的万里河山!此战,有进无退!”
他一番话,慷慨激昂,充满了铁血与担当。
那些本已陷入绝望的守军,听着这番话,再看看这支装备精良、士气如虹的援军,眼中那熄灭的火焰,竟是再次被强行点燃!
“将军!”马淳转身,对着萧燕燕一抱拳,“敌军阵型如何?”
萧燕燕的目光,早已将城外的魔军尽收眼底,她冷静地分析道:“敌军看似混乱,实则以那些腐化妖兽为前锋,瘟疫士兵为后继,层层推进。其核心,不在于战术,而在于那股‘神威力场’对我军的压制。”
“压制?”马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容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与一丝……不屑。
“公主殿下,请安坐观之。”
“看我神机营,如何用这‘人间烟火’,破了它那狗屁的‘神威’!”
说罢,他猛地抽出腰间长刀,向前猛地一挥,发出了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命令!
“神机营听令!”
“连弩手,上前!三段式射击,自由覆盖!”
“目标,敌军前锋!”
“遵命!”
一千五百名连弩手,闻令而动。
他们无视了那股令人心悸的威压,以一种近乎机械般的精准,迅速在城墙之上摆开了三段式的射击阵型。
他们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放!”
随着马淳一声令下,第一排的连弩手,齐齐扣动了扳机!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声仿佛万千蜂群同时振翅般的密集嗡鸣。
刹那间,一片由无数涂抹了硫磺与桐油的特制弩矢组成的“钢铁风暴”,迎着那股无形的威压,逆流而上,劈头盖脸地撞向了那黑色的魔军狂潮!
“噗!噗!噗!噗!噗!”
令人牙酸的入肉声,连成了一片!
冲在最前方的数百头腐化妖兽,瞬间就被射成了刺猬!它们那看似坚韧的腐烂皮肉,在经过特殊设计、专为破甲的弩矢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这些被射穿了头颅、刺穿了心脏的怪物,竟依旧在疯狂地向前冲锋,仿佛根本没有受到致命伤!
“怎么会……”城墙上的守军,再次陷入了惊骇。
“莫慌!”马淳的声音,沉稳如山,“它们早已是死物!射不穿它们的骨头,就给老子把它们射成烂肉!”
“第二排,放!”
“第三排,放!”
“嗡——!”“嗡——!”
又是两波密不透风的钢铁风暴!
连绵不绝的打击,如同最狂暴的冰雹,狠狠地砸在魔军的前锋阵线之上!
一头体型庞大的腐化战牛,硬生生被上百支弩矢钉在了地上,强大的动能不断冲击着它的骨架,最终“咔嚓”一声,脊椎断裂,彻底瘫痪!
无数的瘟疫士兵,在箭雨之中被撕扯得支离破碎!他们或许不知疼痛,但当他们的四肢被射断,躯干被打烂,便再也无法前行!
三段式的连弩射击,形成了一道永不停歇的死亡之墙,硬生生遏制住了魔军的第一波冲锋!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