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踏浪号”上,一名年轻的水师士兵看着那艘挟万钧之势、船首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钢铁巨兽,吓得脸色惨白,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颤抖。
碰撞,意味着双方都将遭受重创!
在这茫茫大洋之上,船,就是他们的命!
刘莽此举,无异于一场豪赌,赌上了他自己和他麾下数千将士的性命!
然而,靖海侯陈屠那双赤红的虎目之中,却没有半分畏惧,反而燃烧起一股同归于尽的决绝!
他深知,面对速度远超自己的敌人,规避已是奢望,唯有……正面硬撼!
“全舰听令!”陈屠的声音压过了呼啸的海风与船体痛苦的呻吟,如同一柄重锤,狠狠敲在每一个惊慌失措的士兵心上,“稳住船身!盾牌手上前!准备接敌!”
“墨家弟子!立刻降下‘聚光阵’!保护神器,不得有失!”
军令如山,原本有些骚乱的甲板瞬间恢复了秩序。
身经百战的士兵们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迅速在甲板上布下了一个个小型的防御阵型,无数面厚重的盾牌,组成了一道道钢铁的壁垒。
下一瞬,撞击,如期而至。
“轰——!!!!!”
一声足以震动沧海的巨响传来!
“踏浪号”那巍峨如山岳的船身猛烈地一震,仿佛被一座飞来的山峦狠狠地砸中!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艘船向一侧倾斜了近乎三十度,数十名站立不稳的士兵如同滚地葫芦般被甩飞出去,狠狠地撞在桅杆和船舷之上,顿时头破血流。
船舱之内,无数的货物倾倒,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
就连那面刚刚降下的“天工聚光阵”,也因为剧烈的震动而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几块边缘的铜镜应声碎裂!
然而,预想中船身被一分为二的惨烈景象,并未发生!
在那被陨铁撞角狠狠顶住的船身核心处,一截温润如玉、泛着淡淡金芒的巨型骨骼,再次爆发出一阵肉眼可见的柔和光晕。
正是这副来自上古巨蛟的“沧海龙骨”,以一种超乎常理的柔韧与坚韧,硬生生卸掉了那毁灭性的冲击力,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神明壁垒,守护住了这艘承载着整个王朝希望的巨舰!
饶是如此,“踏浪号”的侧舷也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破口,冰冷的海水开始疯狂地倒灌而入!
“堵住缺口!快!快去堵住缺口!”陈屠死死抓住船舷,任凭嘴角溢出的鲜血滴落在甲板上,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而另一边,刘莽的“天照神罚号”同样不好受。与蛟龙骨硬撼,让它那坚固的陨铁撞角也出现了细密的裂痕,船首的铁甲大面积扭曲变形,整艘黑船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同样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两头海上巨兽,在这一次惨烈的碰撞中,两败俱伤!
但刘莽,却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杀——!!!”
伴随着他那如同地狱恶鬼般的嘶吼,早已在船舷边蓄势待发的数百名东瀛武士与刘莽麾下的悍卒,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手持倭刀与钩索,怪叫着扑向了“踏浪号”的甲板!
血腥的接舷战,正式爆发!
“叮叮当当!”
兵刃交击之声,瞬间响彻云霄。
大舜水师虽在之前的炮战中士气受挫,但他们骨子里毕竟是百战精锐,在陈屠的指挥下,节节抵抗,盾牌如墙,虎筅如林,长枪如龙,一时间竟与数倍于己的敌人杀得难分难解。
然而,一个身影,却如同一尊无可匹敌的魔神,彻底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
刘莽!
他第一个跳上了“踏浪号”的甲板,那条由“天外陨铁”铸就的机关手臂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光泽。
他无视了所有刺向他的兵刃,只是用那条金属手臂随意一挥!
“铛!铛!铛!”
数杆锋利的长枪,竟被他硬生生砸断!一名手持盾牌的勇猛士兵怒吼着撞向他,却被他一把抓住盾牌,连人带盾,如同丢稻草人一般,轻而易举地扔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
“蝼蚁!不堪一击的蝼蚁!”
刘莽狂笑着,他每前进一步,都会在舜军的防线上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他的陨铁手臂,无坚不摧,寻常刀剑砍在上面,只能溅起一串火星,连一丝白印都无法留下。
而他的拳头,却能轻易地洞穿精钢盾牌,砸碎人的头骨!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畜生!休得猖狂!”
陈屠双目欲裂,再也按捺不住。他将指挥权暂交副将,自己则提着一柄重达六十斤的开山大刀,如同下山猛虎,咆哮着迎向了刘莽!
“手下败将,也敢言勇?”刘莽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左臂的机关手臂五指张开,如同一只铁爪,直取陈屠的头颅!
陈屠深知不可力敌,不退反进,一个矮身,手中大刀以极为刁钻的角度,自下而上,狠狠撩向刘莽肋下!
“当——!!!”
刘莽竟不闪不避,硬生生用陨铁手臂挡住了这一刀!火星四溅,陈屠只觉得自己的刀仿佛砍在了一座铁山之上,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崩裂,气血翻腾,整个人被震得连退三步!
而刘莽,却抓住这个空隙,一脚踹在了陈屠的小腹之上!
“噗!”
陈屠如遭重锤,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主桅杆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侯爷!”
周围的士兵们发出了绝望的惊呼。
“死吧!”刘莽眼中杀机毕露,没有丝毫留情,身形一闪,那只冰冷的铁爪便已到了陈屠的面前,眼看就要将这位靖海侯的头颅捏成碎片!
就在这生死一瞬,万念俱灰的时刻!
一道身影,如同瞬移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陈屠的身前。
那人手持一杆通体乌黑的铁枪,枪身微动,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是以一种举重若轻的巧劲,轻轻一点。
这一点,不偏不倚,正好点在了刘莽那只铁爪的手腕关节之处!
“叮!”
一声清脆的轻响,刘莽只觉得一股奇异的螺旋劲力从那微不足道的枪尖上传来,竟让他那势在必得的一爪,不由自主地向旁边滑开了半分!
半分之差,便是生与死的距离!
铁爪擦着陈屠的脸颊划过,带起的劲风甚至割破了他的皮肤,但终究是落了空。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