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点家祭无忘告乃翁的意味,气氛突然变得有点苍凉。
此时,红光满面的族老乙连忙站起来打圆场道:“大哥,这么开心的日子,您怎么能提这些不好的事呢?按我说,我们就应该放开心胸,好好保养身体,等着远文乡试的捷报,到时候我们还要帮忙立旗杆石呢。”
“就是就是,来,喝酒吃菜”,其他族老纷纷附和。
这时,陈传富三兄弟来带着陈远文挨桌过去敬酒了,当然,陈远文杯里的是茶水,一来他年纪小,二来他是秀才公,每次都是他爹陈传富说:“大家吃好喝好”,然后陈远文就满脸笑容地跟在后面,举起茶杯,抿一口了事,而陈传富三兄弟则是来者不拒,轮流喝,喝得很是豪迈。
好不容易敬完一轮酒,陈远文走出小院子,打算走到屋后山前透透气,这几天实在是人太多了,陈远文走到哪里,哪里都是人,人声鼎沸,把他耳朵都快吵聋了。
他找了一棵枝繁叶茂的石榴树,在树荫下歇歇脚,刚站定没多久,就听到隔壁的院墙里传来一阵交谈声。
一把粗壮的上了年纪的妇女的声音说道:“你怕什么?不就是让你等一下吃酒席的时候,找个机会往他身上倒下去吗?只要大庭广众之下你和他有亲密接触,他就得娶你为妻。他们读书人最怕这一套。”
“娘,我不会。”一个扭扭捏捏的年轻女子的声音。
粗壮的中老年妇女拔高声音道:“什么不会,就等他走过你身边的时候,你哎呦一声扑倒在他身上,这么简单都不会。要知道,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这可是十里八乡唯一的秀才公,你是想回家嫁个又老又丑的鳏夫。”
陈远文听到这里,已经确定谈话母女俩的算计对象是他了。
“可是他比我小多了,听说还不到12岁,我已经十六岁了。”年轻女子声音犹犹豫豫地道。
“小一点怎么啦,小一点才好拿捏,要是老娘年轻点,哪还轮得到你。以后他家的红薯作坊和药材山还不是我们家的,你记得以后这些都是你弟弟的。”
陈远文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嗖”地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回陈家老宅,这次他不敢一个人乱跑了,他让志哥儿把陈烈叫来,把他刚才听到的情况给他说了一遍,让他们四人帮忙留意一下看是谁敢算计他。
本来这种乡间宴席,人来人往的,都是乡里乡亲,也就没有分男女席,但是听了这段母女版的墙角后,陈远文想了想,不怕一万最怕万一,保不住还有其他人也和这对母女一样想浑水摸鱼,所以他和他爹和二叔三叔关门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陈家老宅只接待男客,每家的当家人,而陈二叔和三叔那边的院子则接待妇孺入席,陈远文留在陈家老宅待客,其他两个地方由冯氏和黄氏负责出面招待。
席间,果然又出了幺蛾子,一位自称是老姨婆的亲戚非要过来老宅这边请陈远文过去二叔那边的宴席相见,仗着她年龄大,直接上手拉着陈远文就走,好在陈烈眼疾手快,挡开了。
谁曾知道,那妇人强拉不行,居然使出泼妇架势,往地上一趟就要撒泼打滚闹事,陈远文那是一点不惯着她,示意陈烈给她点穴止声,再把她提出陈家老宅让她的当家人来认领,当看到那个畏畏缩缩的身影时,才知道原来是村里最懒惰的陈大癞子一家的亲戚,也就是住在陈家老宅后面的人家,最后在族长威胁要取消他家在作坊的做工名额后才灰溜溜地走了。
出了这档事,陈远文更是寸步不出陈家老宅,除了陈童生和私塾好友到来的时间,他出来见客后,其余时间他基本呆在书房看书,门口由陈烈等四大金刚轮流守着,连饭菜都是冯宁去拿回来给他吃的,吃之前还让陈隼试毒,搞得草木皆兵的,连晚上睡觉,陈烈还安排人站在他房顶放哨。
这种阵仗也把村民看呆了,之前只是以为陈远文家就是发迹了而已,就比大家有钱一点,有地位一点而已,但当看到他身边的四个彪悍的护卫,他们才发现,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这么大了,陈远文已经不是他们能肖想的人了。
一些曾经和粗壮妇人有相似心思的人也默默撤回了行动,陈家村的池塘边、柳树下、屋后少了很多徘徊的少女身影,陈远文听到陈烈的回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