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事目光转向苏锐,脸上依旧带着程式化的微笑,语气却加重了一分:“苏壮士过谦了。苏神医能行剖腹取子之术,解瘟疫之危,岂是‘偏方’二字可轻辱?我家夫人诚意相邀,车马俱备,只盼苏神医能施以援手,解老夫人病痛。英国公府,绝非忘恩负义之家。”
他这话,既捧了苏甜,也点明了己方的势在必得,最后一句,更是隐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压力。
“你……”苏锐还想再说。
“哥。”苏甜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苏锐的话。她轻轻挣脱母亲的手,走上前,从父亲手中接过那封拜帖,快速扫了一眼,然后看向那位周管事,神色平静无波,既无受宠若惊,也无惶恐不安。
“老夫人所患何症?可有御医诊断脉案?”她开口问道,声音不大,却让周遭安静下来。
周管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这乡野少女面对国公府的帖子,第一反应竟是询问病情。他收敛了几分随意,答道:“老夫人乃是多年喘症,遇寒加重,夜不能寐。太医院多位院士都曾诊治,汤药用了无数,只能略作缓解,无法根除。脉案副本,已随车带来,苏神医可随时查阅。”
苏甜沉吟片刻,将拜帖合上,抬眼看向周管事,目光清澈而坚定:“医者父母心,既然老夫人受病痛折磨,苏甜自当尽力。不过,”她话锋一转,“我需要准备一些药材和器具,三日后动身,可否?”
周管事没想到她如此干脆,还主动提出了时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可。三日后辰时,府上马车准时前来相接。有劳苏神医了。”他再次拱手,态度比之前更显郑重了几分。
说完,他便转身,带着护卫和马车,如来时一般,沉稳地离开了桃源村,留下了一圈尚未回过神来的村民,以及面色凝重的苏家人。
苏锐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妈的,这些高门大户,请人看病都这么大架子!”
赵梅忧心忡忡地拉着苏甜的手:“甜儿,那国公府……能不去吗?娘这心里慌得很。”
苏工拍了拍妻子的手,目光复杂地看向女儿:“甜儿,你真有把握?”
苏甜将那份沉甸甸的拜帖握在手中,感受着其上冰凉的触感,望向远方,眼神沉静如水:“病总是要看的。有没有把握,要看过才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那份属于医者的冷静与担当,却让家人焦灼的心,莫名安定了几分。
该来的,总会来。这京城顶级权贵的大门,她终究是要去闯一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