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详细鉴定,专家们终于得出了最终结论:这件唐三彩马就是三年前城郊唐代墓葬被盗的国家一级文物——三彩腾空马。
拿到鉴定报告的那一刻,苏念和沈亦臻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三年的追查,终于有了结果。这件珍贵的国宝,终于被成功追回。
“太好了,终于确认了!”苏念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接下来,我们就可以根据魏振雄提供的线索,追查文物的来源了。”
沈亦臻看着鉴定报告上的结论,眼神锐利:“我已经安排人去询问魏振雄了,希望他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另外,我们还要继续调查观古斋的其他藏品,看看是否还有其他非法收购的文物。”
就在这时,负责询问魏振雄的同事打来电话,语气有些凝重:“苏科长,沈老师,魏振雄说他当年是从一个叫‘老鬼’的人手里收购的唐三彩马,但他只知道‘老鬼’的外号,不知道真实姓名和地址,每次交易都是‘老鬼’主动联系他,交易地点也不固定。”
“老鬼?”苏念和沈亦臻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这个外号很常见,在地下文物交易市场里,很多人都用外号代替真实姓名,给调查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魏振雄还说,老鬼当年交易时戴着宽檐帽和口罩,说话刻意压着嗓子,听不出具体口音,只记得对方右手食指和中指有明显的老茧,像是常年握笔或者使用工具留下的。”电话那头的同事继续补充,“他还提供了一个模糊的交易时间,大概是五年前的深秋,在城郊一座废弃的砖窑厂里,当时老鬼是孤身一人来的,交货后收了现金就匆匆离开了,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挂了电话,实验室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苏念指尖敲击着观察窗的玻璃,眉头紧锁:“只有外号、模糊的体貌特征和交易地点,线索太少了。‘老鬼’这个名字在地下文物圈里一抓一大把,想精准定位太难。”
沈亦臻拿出手机,调出五年前城郊的地图,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废弃砖窑厂……城西郊有三座这样的老砖窑,都是十几年前停产的,现在荒无人烟,没有监控,也找不到目击证人。”他抬头看向苏念,眼神却依旧坚定,“不过魏振雄提到的老茧特征很关键,常年握笔可能是从事文书类工作,使用工具则可能和考古、盗墓、修复文物有关,我们可以从这两个方向缩小排查范围。”
“另外,五年前深秋这个时间点,正好和三年前的墓葬被盗案相隔两年。”苏念补充道,“盗墓贼盗走文物后,通常不会立刻出手,会先藏一段时间避风头,两年的间隔很合理,说明‘老鬼’很可能就是当年盗墓团伙的成员,甚至可能是核心人物。”
两人立刻召集文物局的专项调查小组开会,将线索拆解分配:一组负责梳理近五年内地下文物交易市场的相关记录,重点排查外号“老鬼”、且有类似体貌特征的人员;二组前往城郊的三座废弃砖窑厂进行实地勘查,寻找可能残留的痕迹;三组继续审讯魏振雄,试图让他回忆起更多细节,比如老鬼的身高、体型、说话时的习惯用语等;四组则联系公安部门,调取五年前深秋城西郊的交通监控,排查可疑车辆和人员。
调查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可现实却比想象中更加棘手。
负责排查地下文物市场的小组反馈,“老鬼”这个外号太过普遍,仅登记在案的相关人员就有十几个,其中有三人符合“右手两指有老茧”的特征,但经过核实,两人已经入狱,一人五年前那段时间正在外地打工,都没有作案嫌疑。
前往废弃砖窑厂勘查的小组更是一无所获。五年的时间里,砖窑厂经历了风吹雨打,又被附近的村民当成了垃圾场,地面早已被破坏得面目全非,别说当年的交易痕迹,就连完整的脚印都找不到一个。只有在中间那座砖窑的墙角,发现了一小块褪色的蓝布碎片,经过检测,是普通的帆布材质,常见于农民工的工作服,无法锁定具体人员。
审讯魏振雄的小组也碰了壁。魏振雄似乎真的只知道这些信息,被反复询问后,他显得有些烦躁,却也只能不断重复:“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当年交易太匆忙,我满脑子都是这件三彩马,根本没仔细看他的样子。”他停顿了一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他当时手里拎着一个木盒,盒子侧面好像有个刻痕,像是个‘山’字,又不太像,很潦草。”
这个新线索让陷入僵局的调查有了一丝转机。沈亦臻立刻让人调取魏振雄所说的木盒相关信息,可魏振雄说当年交易后,他就把木盒扔了,根本没留存。“那木盒做工很普通,就是个装古董的简易盒子,我当时觉得没必要留着。”魏振雄的话让众人刚刚燃起的希望又黯淡了下去。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公安部门那边传来了消息。他们调取了五年前深秋一个月内,城西郊通往三座废弃砖窑厂的主要道路监控,发现了一辆可疑的白色面包车。这辆面包车没有牌照,每天凌晨都会在砖窑厂附近停留一个小时左右,然后离开,连续出现了一周,最后一次出现正是魏振雄所说的交易日期前后。
“可惜监控像素太低,只能看到司机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面容,也无法判断车内是否有其他人。”公安部门的联络员在电话里说道,“不过我们通过监控轨迹追踪,发现这辆面包车最后消失在城南的一个老旧小区里,那个小区没有监控,人员流动复杂,很难进一步排查。”
“有小区地址就好!”苏念立刻站起身,“那个小区的住户构成怎么样?有没有从事古董相关行业的人?”
“小区里大多是租住户,鱼龙混杂,有几个废品回收站,还有人私下倒卖二手物品,但没听说有专门做古董生意的。”联络员回答。
沈亦臻和苏念当即决定,亲自去那个老旧小区走访调查。
城南的老旧小区年代久远,楼房斑驳,狭窄的街道两旁堆满了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两人穿着便装,以租房为由,和小区里的居民闲聊,试图打探线索。
“师傅,您在这小区住多久了?这附近有没有人做古董生意啊?”沈亦臻拦住一位坐在门口抽烟的老大爷。
老大爷抽了口烟,眯着眼睛想了想:“古董生意?没听说过。不过三年前,有个男的在这儿租过房子,三十多岁,总是神神秘秘的,平时不怎么出门,偶尔会拎着个大箱子出去,回来的时候箱子是空的。”
“那男的有没有什么特征?比如右手手指有没有老茧?”苏念急忙追问。
“老茧?这我倒没注意。”老大爷摇摇头,“不过他说话声音挺低的,像是怕被人听见,而且总戴着帽子,就算夏天也不摘。对了,他好像是做修复工作的,我见过他拎着工具箱回来,里面有锤子、凿子之类的东西。”
修复工作?右手老茧?苏念和沈亦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这和魏振雄描述的“老鬼”特征高度吻合!
“那他现在还在这儿住吗?”沈亦臻追问。
“早就走了,大概两年前就搬走了,听说好像是去外地了。”老大爷说道,“他租的是3号楼3单元101室,现在住的是一对小年轻。”
两人立刻找到了3号楼3单元101室,向现任住户说明了情况,希望能看看房子里的情况。现任住户很配合,打开了房门。房子很小,一室一厅,装修简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苏念和沈亦臻仔细检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到蛛丝马迹。沈亦臻蹲在墙角,看着地面上隐约可见的划痕,忽然眼睛一亮:“你看这里!”
苏念凑过去,只见墙角的水泥地上,有一个模糊的刻痕,像是个潦草的“山”字,和魏振雄描述的木盒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沈亦臻站起身,“这个刻痕应该是那个男人留下的,很可能是他的一个标记。”
两人立刻联系公安部门,对这间房子进行了全面勘查。最终,在衣柜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小块残留的蓝布,和之前在砖窑厂找到的蓝布碎片材质完全一致!
“现在可以确定,那个租住在这儿的男人,就是‘老鬼’!”苏念语气坚定,“他从事修复工作,有作案时间和地点,特征也吻合,而且很可能就是当年盗墓团伙的成员。”
公安部门根据这些线索,进一步扩大排查范围,调取了那个男人租房时的登记信息。登记的名字是“李山”,但身份证号码是伪造的。不过通过租房合同上的签名,专家鉴定后发现,签名的人右手食指和中指用力较重,符合“两指有老茧”的特征,而且签名的笔迹潦草,其中“山”字的写法,和墙角刻痕、木盒刻痕完全一致!
“李山?这个名字很可能也是假的,但‘山’字应该是他的代号,或者和他的真实身份有关。”沈亦臻分析道,“他从事修复工作,说不定在业内有一定的名气,我们可以联系文物修复行业的协会,看看有没有符合条件的人。”
苏念立刻联系了省文物修复行业协会,将“李山”的特征、签名笔迹以及“山”字标记提供给对方。协会的工作人员查阅了会员档案,又咨询了业内的老专家,终于有了重大发现。
“苏科长,我们想起一个人,叫赵文山,十年前在业内小有名气,擅长唐三彩修复,后来因为涉及一件非法文物修复案,被协会除名了,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协会工作人员说道,“他的年龄、体型和你们描述的‘老鬼’很像,而且据当年认识他的人说,他右手食指和中指确实有常年握修复工具留下的老茧,说话声音也比较低沉。”
“赵文山!”沈亦臻立刻在网上搜索这个名字,很快找到了相关信息。赵文山,今年38岁,老家在邻省的一个小山村,十年前因非法修复走私文物被罚款,之后就没了消息。
“他的名字里有‘山’字!”苏念激动地说,“墙角的刻痕、木盒上的刻痕,应该就是他的代号!”
公安部门立刻联系邻省警方,对赵文山的老家进行调查。结果发现,赵文山三年前回过一次老家,之后又离开了,去向不明。不过他的一个亲戚透露,赵文山这几年一直在偷偷做文物交易,还和一些盗墓的人有来往,据说在省外有个秘密据点。
“秘密据点?在哪里?”沈亦臻急忙问道。
“具体地址不知道,只听说在一个偏远的古镇里,他在那儿开了个小古董店,暗地里做非法交易。”亲戚回答。
根据这个线索,警方立刻排查了邻省所有的偏远古镇,最终锁定了位于深山里的青溪古镇。青溪古镇交通不便,游客稀少,镇上有一家名为“溪山阁”的古董店,老板的特征和赵文山高度吻合。
苏念和沈亦臻立刻带领调查小组,会同当地公安部门,赶往青溪古镇。
青溪古镇依山傍水,青石板路蜿蜒曲折,古老的建筑错落有致,透着一股宁静的气息。“溪山阁”古董店位于古镇的角落,门面不大,门口挂着一块褪色的匾额,里面摆放着一些普通的古董字画,看起来和普通的古董店没什么区别。
“就是这里了。”当地公安部门的负责人低声说道,“我们已经确认,这家店的老板就是赵文山,他平时很少和人交流,店里的生意也很清淡。”
众人兵分三路,悄悄包围了“溪山阁”。沈亦臻和苏念推开门走进店里,赵文山正坐在柜台后擦拭一件瓷器,看到两人进来,眼神闪过一丝警惕,但很快恢复平静:“两位想买点什么?我这儿有不少老物件,都是正经来路。”
沈亦臻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赵文山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果然有明显的老茧,和魏振雄描述的一模一样。“赵文山,别装了。”沈亦臻语气冰冷,“五年前,你在城郊废弃砖窑厂,把一件被盗的唐三彩马卖给了魏振雄,对吗?”
赵文山擦拭瓷器的手猛地一顿,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猛地抬头,眼神凶狠:“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不叫赵文山,我叫李山!”
“李山是你伪造的身份。”苏念拿出执法记录仪,“我们已经查到了你的租房记录、签名笔迹,还有你留在房间里的蓝布碎片,这些都能证明你就是‘老鬼’,也是当年盗墓团伙的成员!”
“你们没有证据!”赵文山试图起身反抗,却被早已埋伏在门口的警察拦住,戴上了手铐。
警方立刻对“溪山阁”进行搜查,最终在店铺后院的地窖里,找到了大量非法收购的文物,包括青铜器、瓷器、玉器等,足足有三十多件,其中不乏国家一级、二级文物。更让人震惊的是,地窖里还藏着一套盗墓工具,以及一本记录着文物交易信息的账本,上面详细记录了他多年来和盗墓团伙勾结,非法盗取、倒卖文物的全过程。
在铁证面前,赵文山终于低下了头,如实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原来,赵文山当年因非法修复文物被协会除名后,就走上了歧途。他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结识了一批盗墓贼,成为了他们的“技术顾问”,负责鉴定文物价值、修复被盗文物,然后联系买家进行倒卖。三年前城郊的唐代墓葬被盗案,就是他和盗墓团伙联手干的。
“那件三彩马是我从墓葬里盗出来的,修复好后,我藏了两年,才敢联系魏振雄交易。”赵文山低着头,声音沙哑,“我知道这件文物价值连城,所以卖了个高价,没想到还是被举报了。”
他还交代,账本上记录的盗墓团伙成员共有五人,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在外地活动,专门寻找古墓进行盗窃。“我们都是通过暗号联系,很少见面,我只知道他们的外号,不知道真实姓名和地址。”赵文山说道。
虽然没有挖出全部的盗墓团伙成员,但赵文山的落网,还是让这起横跨三年的文物被盗案取得了重大突破。警方根据赵文山提供的暗号和交易规律,布下天罗地网,开始全力追捕其他团伙成员。
而那件历经劫难的三彩腾空马,在经过文物修复专家的精心修复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光彩。文物局决定,将这件国宝送往市博物馆,举办一场专门的展览,让市民们能够近距离欣赏这件珍贵的文物,同时也借此宣传文物保护知识,提高大家的文物保护意识。
展览开展的那天,市博物馆人头攒动。苏念和沈亦臻站在三彩腾空马的展柜前,看着这件釉色鲜亮、造型矫健的国宝,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终于,它回家了。”苏念轻声说道。
沈亦臻点头,目光坚定:“这只是一个开始,还有很多被盗的文物等着我们去追回,还有很多文物犯罪团伙等着我们去打击。但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守护好国家的文化瑰宝。”
阳光透过博物馆的玻璃穹顶,洒在三彩腾空马身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这件见证了千年历史的国宝,在历经被盗、倒卖的坎坷后,终于回归了它应有的位置,向世人诉说着唐代的繁华与荣光。而苏念和沈亦臻,以及无数像他们一样的文物保护工作者,也将继续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为守护国家文物,续写着属于他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