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卫民投毒的恶行,如同阴云笼罩在宋家上空,也引起了整个白石屯的警惕与公愤。接连几日,宋卫国没有再安排进山训练或狩猎,而是带着海礁和海岩,以家为中心,对周边山林进行了拉网式的细致排查。他们又发现并妥善处理了几处隐蔽的毒饵投放点,每一次发现,都让宋卫国心中的怒火积攒一分,也让海礁海岩对人心之恶的认识加深一层。
家庭,在这段压抑的日子里,成为了最温暖的避风港。李素娟用她的温柔与坚韧,努力维持着家的正常运转。她变着花样做饭,将寻常的食材做出不寻常的滋味,试图用食物的温暖驱散家人心头的寒意。疏影更加沉默地包揽了大量家务,眼神里却多了份超越年龄的坚毅;清浅不再整日叽叽喳喳,而是时常帮着母亲照看弟弟妹妹,或者安静地看两个哥哥练习宋卫国教的拳脚;梦蝶和映雪似乎也懂事了不少,带着嫣然、知画和怀瑾在绝对安全的院子里玩耍,不再吵闹着要出去;连小怀瑜也似乎感应到什么,格外黏人,只有在父亲或哥哥姐姐怀里才睡得安稳。
这天傍晚,张建军匆匆来访,带来了一个消息:有猎户在更深的山里,靠近黑瞎子沟的方向,也发现了类似的毒饵,毒死了一只出来觅食的傻狍子和几只乌鸦。
“卫国哥,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张建军愤慨道,“那黑瞎子沟附近偶尔有熊瞎子活动,要是误食了毒饵,发了狂,可是要出人命的!必须得进去彻底清理一遍,也得把那个缺德带冒烟的家伙揪出来!”
宋卫国目光沉凝。黑瞎子沟地势复杂,林木更加茂密,是大型猛兽喜爱的栖息地。宋卫民把毒手下到那里,其心更加歹毒。他知道,这件事必须做个了断,不仅是为了家人的安全,也是为了这方山林的清净和乡亲们的安危。
“明天,我进去看看。”宋卫国下了决心。
“我跟你去!”张建军立刻道。
“还有我们!”海礁和海岩异口同声,眼神坚定。
宋卫国看了看他们,摇了摇头:“建军,你留在屯里,照应着点,尤其帮我看着家里。海礁海岩……”他沉吟片刻,看着两个义子眼中不容置疑的恳求与决心,最终点了点头,“你们跟我去,但一切听我指挥,绝对不可擅自行动。”
“是!叔!”两个孩子大声应道,胸膛挺起。
李素娟得知丈夫要深入险地,担忧得一夜未眠,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得不为之事。天未亮,她就起来准备,干粮、水、急救的草药包,检查了又检查。她默默地将一枚叠成三角形的、求来的平安符,塞进宋卫国的贴身口袋里。
七个女儿也早早醒了,围在父亲和哥哥身边。疏影将一把磨得异常锋利的短刀,悄悄塞进海礁的背包侧袋。清浅红着眼圈,却努力做出坚强的样子:“爸,哥哥,你们一定要小心,把那个大坏蛋抓住!”梦蝶、映雪、嫣然、知画和怀瑾,五个小丫头手拉着手,仰着小脸,眼里满是依赖与信任。小怀瑜被母亲抱着,伸出小手,紧紧抓住宋卫国的一根手指,咿呀着不肯放开。
带着家人沉甸甸的爱与期盼,宋卫国、海礁、海岩三人,迎着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毅然踏入了通往黑瞎子沟的崎岖山路。宋卫国全副武装,56半步枪子弹压满,猎刀磨得雪亮。海礁和海岩也各自带了称手的柴刀和绳索,神情严肃,如同两个年轻的战士。
进入黑瞎子沟范围,气氛明显变得更加原始和压抑。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殖质气息和一种若有若无的、属于大型猛兽的威压。宋卫国更加警惕,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他们沿着猎户提供的线索,果然在一处溪流边的兽径旁,发现了新的毒饵。处理掉之后,继续深入。越往里走,发现的毒饵点越多,分布也越发刁钻阴险。
就在他们处理完一处设置在岩缝旁的毒饵,准备继续前进时,前方茂密的椴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的咆哮声,以及树木被猛烈撞击、折断的巨响!
有情况!
宋卫国立刻示意海礁海岩隐蔽到一块巨大的风化岩后面。他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头体型硕大、估摸有四百斤以上的成年黑熊,正人立而起,疯狂地拍打、啃咬着身旁一棵粗壮的椴树,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它双眼赤红,嘴角挂着白沫,动作狂躁而不协调,显然处于极度的痛苦和疯狂之中!
在它身旁不远的地上,散落着一些颜色可疑的肉块残渣——正是宋卫民投放的毒饵!这头熊,误食了毒饵!
“是药性发作了!”宋卫国心中一沉。中毒的猛兽最为危险,它们会失去理智,攻击视线内的一切活物!
“叔,怎么办?”海礁紧张地问,声音有些发颤。面对如此庞然大物,又是中毒疯狂的状态,说不害怕是假的。
宋卫国大脑飞速运转。这头熊必须处理掉,否则它冲下山,无论是进入屯子还是遇到其他猎人,都是巨大的灾难。但正面冲突极其危险。
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环境,发现黑熊身后不远,有一片乱石坡,坡度很陡。
“不能硬拼。”宋卫国迅速制定策略,“我们把它引到乱石坡那边去。熊在陡坡上行动不便,我们占据高处,有机会。”
他示意海礁和海岩准备好,自己则深吸一口气,从岩石后猛地站起,对着那头疯狂的黑熊发出一声巨大的怒吼,同时将一块石头用力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