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偷偷撺掇几个平时对宋卫国有些微词、或者单纯是胆小怕事的屯民,一起去向屯长施压,要求“为了屯子的安宁”,收缴宋卫国的枪。
屯长是个六十多岁、处事圆滑的老头,姓李。他对宋卫国的变化也看在眼里,心里既有赞赏也有顾虑。
一方面,宋卫国确实靠本事改善了生活,也没听说做什么出格的事;另一方面,私人持枪毕竟敏感,王翠花母子闹得凶,其他一些屯民也确实流露出担忧,他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这天下午,宋卫国刚从山里回来,打了一只野鸡,正准备收拾,屯长李老汉就背着手,踱步到了他家院门口。
“卫国,忙着呢?”李老汉脸上挂着惯有的、看不出深浅的笑容。
宋卫国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李叔,您来了,进屋坐?”
“不坐了,不坐了,就说两句话。”李老汉摆摆手,目光似无意地扫过靠在墙角的步枪,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卫国啊,你现在是咱们屯里有名的猎户了,能干,是好事。不过呢,你这杆枪……不少老少爷们儿心里有点不踏实啊。你看,这玩意儿毕竟不是柴火棍,万一有个闪失……王婆子她们闹得也挺凶……”
宋卫国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是流言起作用了。他不动声色,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问:“李叔,您的意思呢?”
“我呢,就是传达一下大家的顾虑。”李老汉搓着手,“按理说,你这枪要是合法来的,咱们也不能说啥。不过,空口无凭……你看,是不是能有个什么凭证,也好让大家安心?”
这是试探,也是逼迫。想要他证明枪支的合法性。
若是以前,宋卫国可能就慌了。但此刻,他早有准备。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那是他之前托刘老栓找关系,从一个远房亲戚(在林场有点小关系)那里弄来的一张模糊的、类似于“民兵训练器材保管证明”的玩意儿,上面盖了个模糊不清的红章。这东西半真半假,糊弄外行足够了。
他将纸展开,递给李老汉,语气沉稳:“李叔,您看。枪是备过案的,合规合法。我宋卫国用这把枪,只为打猎养家,绝不干坏事。谁要是不放心,可以随时去林场保卫科查证。至于那些说闲话的……”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闻讯赶来看热闹、此刻正躲在人群后偷听的王翠花和宋卫民,声音提高了几分,清晰地传遍整个院子:
“我宋卫国行得正坐得端,不怕鬼敲门!倒是有些人,自己没本事,就见不得别人好,整天搬弄是非,挑拨离间!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把自家日子过好!要是再让我听见谁在背后嚼我家的舌根,或者打什么歪主意,就别怪我手里的枪不认人!我说到做到!”
最后几句话,他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凛然的杀气,配合着墙角那杆冷冰冰的步枪,形成一股强大的威慑力!
王翠花被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宋卫民更是脸色一白,没敢吱声。
李老汉接过那张纸,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其实他也不认得几个字),赶紧打圆场:“哎,有凭证就好,有凭证就好!我就说嘛,卫国不是那胡来的人!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别围着了!”
围观的人群见屯长都这么说了,又慑于宋卫国的气势,纷纷议论着散去了。
王翠花和宋卫民也趁乱溜走,脸色难看至极。
这场由流言引发的风波,被宋卫国以强硬的态度和那份半真半假的“凭证”暂时压了下去。
但宋卫国知道,这只是开始。只要他日子过得比别人好,眼红和是非就不会停止。
他转身回屋,看到李素娟正站在门口,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坚定。显然,刚才外面发生的一切,她都听到了。
“没事了。”宋卫国对她说道,语气缓和了些。
李素娟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转身进屋,继续忙碌去了。但她的背影,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单薄无助。
宋卫国走到墙角,再次拿起那杆56半,仔细地擦拭起来。
冰冷的枪身,此刻在他手中,不仅是狩猎的工具,更是守护这个家、抵御外界恶意的盾牌和利刃。
流言或许能中伤人,但在绝对的实力和坚定的意志面前,终究会像阳光下的冰雪,消融殆尽。他要用更多的收获和更强大的自己,让所有的质疑和嫉妒,都变得苍白无力。
屯邻的红眼和流言,没有击垮他,反而让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唯有不断强大,才能在这片土地上,真正站稳脚跟。而家庭的内部,在这场小小的风波中,纽带似乎变得更加紧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