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您不能走!”苏念塘猛地站起身,双手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声音带着哭腔却掷地有声,“医生说了是早期,手术就能治好!您现在回家,就是拿自己的命当儿戏!”
李建国被按得动弹不得,眼眶泛红:“傻丫头,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清楚?这钱花出去,你大学怎么办?再说,咱们家也拿不出这么多啊!”
“钱我来想办法!大学大不了明年再考,可您的命只有一条!”
说完,苏念塘扑通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腿,泪水混着倔强在脸上纵横,“您要是不答应治病,这大学我就彻底不读了!”
她猛地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录取通知书,抬手就要撕:“您总说我是老李家的希望,您要是不在了,我读这大学还有什么意思?”
李建国浑身一震,盯着那封承载着无数期盼的通知书,想起这些年起早贪黑供她读书的日子,喉咙突然哽咽得发不出声。他这辈子最盼着念塘能走出农村去吃公粮,此刻却被念塘用最珍视的梦想反过来逼他,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泛起水光:“你这傻丫头……”
“我不傻!”苏念塘猛地提高声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您要是敢死,我明天就南下打工,这辈子都不碰书本!”
她知道这话最能戳中李建国——那是他在她娘孙秀去世那天发的誓,要让她好好读书,走出穷山村。果然,李建国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双手无力地垂落,最终长叹一声,瘫坐在病床上,算是默认了。
心头的石头落下大半,苏念塘只剩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凑齐五千块手术费。
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没散,苏念塘就踩着露水来到了村支书家。村支书听完前因后果,蹲在门槛上抽了半包旱烟,烟锅“吧嗒”响个不停,最终狠狠磕了磕烟灰:“先挪用村里的应急款垫上!我带你挨家挨户去借!”
村民们大多不富裕,可乡里乡亲的情分重,东家凑二十,西家拿五十,皱巴巴的纸币很快凑了一小摞。可走到苏建兵家门前时,苏念塘却故意加快脚步,径直绕了过去——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跟苏家有牵扯。
村支书心里很清楚,没多劝。可苏建兵还是从邻居那儿得知了消息,揣着两百块钱就往李建国家赶。
谁知刚走到门口,苏老太便拄着拐杖匆匆追了过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钱,塞进袖管里,唾沫星子飞溅地骂道:“你傻呀!还给这丧门星送钱?她克死了你哥,还想着给她钱?如今李建国被她克得半死不活,那是他自找的,这钱一分都不能给!”
苏建兵被他娘气得浑身发抖,被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看得无地自容,只能转身匆匆离开。
苏老太却还不依不饶,拄着拐杖冲到苏念塘面前,枯瘦的手指狠狠戳着她的额头,唾沫溅了她满脸:“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李建国能遭这罪?”
额角被戳得生疼,积压多年的委屈与愤怒骤然爆发。
苏念塘猛地抬手推开她,声音因过度用力而嘶哑:“苏老太,我没拿你苏家一分钱,你凭什么这么骂我!”
苏老太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院墙上,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错愕——这丫头,竟敢还手?
围在院门口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这苏老太也太过分了,念塘多不容易啊”“就是,好歹是你孙女,不帮就算了还落井下石”。
王婶抱着孩子从人群里挤出来,叉着腰冲苏老太喊道:“苏老婆子,你这话亏心不亏心?念塘爹娘走得早,要不是李建国收留,她早饿死了!现在人家有难,你不帮忙还来撒泼,良心被狗吃了?”
苏老太被怼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双手往大腿上一拍,跺着脚骂:“你们这群多管闲事的!关你们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