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的突然闯入让苏建兵瞬间乱了阵脚。他慌忙起身想去拉女儿的手,却被珍珠侧身躲开,伸在半空的手僵着,脸上的尴尬混着无措,张了张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
正在厨房忙碌的苏老太听到珍珠的哭声,忙攥着围裙快步跑出来,看见红着眼的珍珠,满脸茫然地问:“珍珠,这是咋了?谁惹你哭了?”
珍珠一头扎进苏老太怀里,哽咽得几乎喘不过气:“奶奶……爹他……爹要跟娘离婚!”
“离婚”两个字让苏老太的身子顿了顿。前些天她才跟儿子说过,不再插手他和杨春花的事,此刻看着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孙女,她只能重重叹口气,用布满老茧的手掌擦去珍珠脸上的泪,声音沙哑却透着劲:“乖,不哭了啊。有奶奶在,天塌下来奶奶给你扛着。不管你爹娘咋样,奶奶永远是你奶奶,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苏建兵站在原地,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望着珍珠哭肿的眼睛,喉结上下滚了滚,艰涩地开口:“珍珠,爹……爹……”话到嘴边又卡住,他垂着眼,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他怎会不知道这对珍珠的伤害?可杨春花整天跟王强混在一起,家里的事不管不顾,这样貌合神离的日子,真能让珍珠幸福吗?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却想不出半分两全的法子。
一旁的杨春花见苏建兵态度没松,苏老太也不帮自己,急得双腿一软,“咚”地坐在地上。
她拍着地面哭喊:“苏建兵!我死也不离婚!你别想甩开我!”
“春花!”苏老太眉头拧成疙瘩,上前一步厉声喝止,“你像话吗?有话不会好好说?别在孩子面前撒野!”
珍珠见母亲哭得可怜,从奶奶怀里挣出来,红着眼瞪向苏建兵:“您要是跟我娘离婚,我就不认您这个爹了!娘,咱们走!”
她说着上前扶起杨春花,轻轻掸掉她裤腿上的土,又擦去她脸上的泪,小声安慰:“娘,别哭了,有我呢。等我长大了,一定好好照顾您。”
母女俩扶着墙走进东屋,房门“吱呀”一声关上。
苏建兵和苏老太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半天没动。
缓过神时,珍珠那句“不认您这个爹”突然在苏建兵脑海里炸开,像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心里,酸、涩、疼混在一起,堵得他喘不过气。
苏老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无奈:“建兵,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这婚别离了,别耽误珍珠上学。要不等珍珠大学毕业再说?”说完她摇了摇头,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自己屋,把满室寂静留给苏建兵一人。
另一边,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时,陈静提着麦乳精和蜜枣,走到了苏念塘家院外。
她刚要抬手敲门,却发现木门虚掩着,便轻轻推开门——灶屋里,苏念塘正系着围裙,弯腰翻炒锅里的青菜,炊烟裹着饭菜香飘出来。
“念塘,忙着做饭呢?”陈静笑着开口。
苏念塘猛地回头,看见陈静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开了:“陈姨!您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她顺手拉过条长凳,用围裙擦了擦上面的灰,招手让陈静坐。
“好长时间没来看你,你那腿彻底好了吧?”陈静坐下,目光落在苏念塘的腿上。
苏念塘笑着点头,还特意蹦跶了两下:“早好啦陈姨!您看,一点事没有,让您操心了。”
“别瞎蹦,小心闪着!”陈静连忙扶住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这是给你李叔和奶奶带的,补补身子。”
“谢谢陈姨!”苏念塘说着,转身从灶上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地瓜粥,“您先喝口热的暖暖胃。”
陈静接过碗,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苏念塘的脸——眼角下方有一颗不仔细看就找不到的小黑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