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与珍珠相认,这份疑虑就像根细藤,悄无声息地在她心里盘绕。两人模样上半分相似都无,她不是没找孔娟确认过,孔娟每次都拍着胸脯保证无误。可纵是珍珠的饮食、习惯都与她和建兵如出一辙,心底那点直觉仍在反复提醒: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
方才杨春花躲闪的眼神、慌乱的语气,此刻突然在脑海里与珍珠的眉眼重叠——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感,像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心口,细细密密地疼。
她皱紧眉,想抓些更实在的头绪,可念头刚冒出来就散了,最终只能暗叹一声,归咎于自己是思女心切,想多了。
吴静缓缓起身,刚要往卧室走,门铃却突兀地响了,尖锐的声响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扎耳。
她脚步一顿,转头望向门口,迟疑片刻,还是转了方向。
门开的瞬间,夜风裹挟着凉意扑进来,门外站着的是孔娟,外套肩头还沾着些夜露的湿意。
她的目光飞快地在屋内扫了一圈,确认江浩然不在,脸上才漾开熟稔的笑:“没打扰你吧?浩然说跟珍珠一起补习,我怕他忘了时间,过来接他。”
吴静侧身让她进门,语气自然地解释:“刚走没多久,说要自己坐公交回,这会儿估计还没到站台。”
话音顿了顿,她眼底掠过一丝了然,侧身让出更宽的路,语气添了几分郑重,“正好,我也有件事想跟你聊聊。”说着,她引着孔娟往卧室走,脚步刻意放缓,“外面说话不方便,进房里说。”
卧室门被轻轻带上,发出一声闷响。而斜对面的书房里,珍珠早已坐不住了。方才客厅里的动静像根线,紧紧牵着她的心神,她悄悄拉开一道门缝,恰好看见吴静引着孔娟走向卧室的背影。
心口骤然一紧,那股熟悉的不安瞬间翻涌上来,像涨潮的海水,将她整个人裹得透不过气。犹豫不过两秒,她便放轻脚步,贴着墙根,悄无声息地挪到了卧室门外。
门内,孔娟刚在床边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吴静已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锁住她,语气里藏不住的急切几乎要溢出来:“孔娟,珍珠的身份,你当初……真的没弄错吗?”
突如其来的追问让孔娟一愣,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僵硬的严肃。
她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强自镇定下来,反问道:“怎么会错?珍珠是建军的女儿,当年是我亲手把孩子交到他手里的,绝不会错!怎么,你还在怀疑她?”
“我不是怀疑,是实在想不通。”吴静的目光依旧紧盯着她,带着几分探究的认真,“她长得一点都不像我和建兵,可若仔细看,眉眼间倒有几分像杨春花。”
门外,贴着门板的珍珠浑身猛地一僵,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尖锐的疼才勉强压下那声差点冲出口的惊呼。念塘……竟然是苏建兵和吴静的女儿?这个名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她的太阳穴,眼前瞬间阵阵发黑,连站都有些不稳。
房内的孔娟显然也没料到吴静的疑虑竟藏得这么深,她顿了顿,飞快地组织着语言:“长相哪能说准?或许是挑着你们不显眼的地方长了,看着不像也正常。况且她的生活习惯、饮食习惯,不都跟你和建兵一模一样?”
“可那些信物呢?”吴静眉头锁得更紧,语气里的困惑愈发浓重,“你说当年偷偷拿了我的木盒子和银锁送给建军,可这两样东西,如今怎么跟珍珠的身世一样,查不到半点踪迹?你不觉得奇怪吗?”
“那木盒子,确实是我在你生孩子时悄悄拿走的。”孔娟的声音沉了沉,眼神开始闪烁,“你母亲怕你总念着过去,让我务必处理好。当年我亲手把盒子和银锁都交给了建军,他说会好好保管,等孩子大了凭此相认。”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也添了几分犹疑,像是自己也跟着起了疑心:“后来我也问过,陈静说建军和孙秀出事之后,木盒子就不见了;那银锁,听说是建兵的母亲洗衣服时不小心弄丢了……”
珍珠贴在门外,将屋里的话听得一字不落,心底的恨意瞬间翻涌上来,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被众人视作扫把星的苏念塘,竟然是吴静和自己父亲苏建兵的亲生女儿!凭什么?她得不到的一切,苏念塘也休想安稳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