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下眼底的复杂,脸上挤出担忧的神色,忙点头:“你快去吧,路上小心!珍珠这边我跟她说,你放心。”
苏建兵应了一声“好”,迅速调转车头,朝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车轮卷起一阵尘土,转眼就没了影。
杨春花望着他的背影,长长舒了口气,才转身往娘家走。没多会儿就到了门口,正见她娘夏兰蹲在石阶上,低着头择着扁豆。
她顿了顿脚步,把眼底那点未散的慌乱压下去,脸上堆起热络的笑,扬声喊:“娘,我回来了。”
夏兰抬头,手里还捏着半根扁豆,目光下意识往她身后扫,没见着苏建兵和珍珠,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些:“建兵和珍珠呢?没跟你一块儿来?”
杨春花走上前,蹲在她娘身旁,轻轻将身后的菜篮子放在门墩上,声音压低了几分:“建兵本来跟我一起来的,半道上听说……念塘在砖瓦厂被砖头砸了脚,急着去医院了。”
“念塘?”夏兰眉头微蹙,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目光锐利地紧盯着她,满脸困惑,“她不是应该在学校里专心读书吗?怎么会跑到砖瓦厂去干活?”
杨春花的眼神微微闪烁,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还不是李家那摊子事……李建国做木工锯断了手指头,在家躺着;他媳妇失踪了,李老太又病恹恹的总吃药。家里没了收入,念塘只能一边上学,一边去砖瓦厂打零工贴补家用。”
夏兰听完,重重叹了口气:“当初若不是你非要把念塘赶出门,她何至于寄人篱下,落到这步田地?”
这话像针似的扎在杨春花心上,她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急着辩解:“娘!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当初明明是她害得我流产,而且是建兵他娘要赶她走,怎么倒怪起我来了!”
“你们苏家的事,我懒得管。”夏兰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但你记着,做事别太绝,免得遭报应。”
这话堵得杨春花没法接,心里却更慌了——珍珠的事不说不行,万一苏建兵回头问起来,更没法圆。可看着母亲的脸色,她又迟迟开不了口。
夏兰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便有了数,没再追问,只是把择好的菜放进竹篮,叹道:“有话就说,别闷在心里,娘家还能给你撑腰。快进屋歇着,灶上温着糖水,先喝两口暖暖。”
杨春花起身进屋,端着灶上的糖水碗,手却微微发颤,目光总往院门口瞟。勉强抿了两口,把碗往灶台上一放,声音里带着慌:“娘,珍珠……珍珠去省城上学了。”
“哐当”一声,夏兰手里的菜篮子掉在地上,扁豆洒得满地都是。
她冲到屋里一把抓住杨春花的胳膊,眉头拧成了疙瘩,声音都拔高了:“省城?那地方虽不远,可她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独自去,没户口咋上学?村里的学费都够喝一壶了,省城的学杂费不得翻几番?你哪儿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