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纸条“啪”地甩在她手里:“这是我家地址,想通了就来找我,咱们商量怎么把珍珠接到省城。”说完,他哼着跑调的小调转身离开,只留下小陈呆立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止不住地抖,大脑一片空白。
她在苏城打拼五年才站稳脚跟,跟林哲谈了六年恋爱,婚纱照都拍好了……要是林哲知道了那些事,还会要她吗?可要是听王强的,吴静和孔娟知道了,她还能在公司待下去吗?
“陈静!你怎么站在这儿不动?”身后突然传来喊声,是同事小张。小张快步跑过来,语气急切:“昨天你刚走,你爹就来公司了,说你娘又来省城住院了,让你赶紧送钱回去,情况好像挺急的!”
陈静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也顾不上想王强的事,转身就往医院赶。
急诊室门口,她爹蹲在地上抽闷烟,看见她来,猛地站起来,声音都在抖:“静静,你可来了!你娘在里面抢救,医生说急需两千块押金,不然没法继续治!”
看着爹焦急的模样,陈静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盘算:两千块不是小数目,手里的钱根本不够。
她转身就往公司跑,想找领导预支工资,可会计却摇了摇头,语气歉意:“陈静,不是我不给你批,你已经连续预支3个月工资了,超出公司规定,我实在没法办。”
陈静僵在原地,看着会计手里的工资单,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
就在这时,一双手突然搭上她的肩膀。她回头,是林哲。
“婚房布置好了,邀请我的老婆大人去参观!”林哲拉着她的手,眼里满是兴奋。
陈静勉强挤出笑容,心里却压着一块巨石——娘还在医院等救命钱,哪有心思看婚房?她刚想开口说实情,王强的威胁突然窜进脑海。
“我妈今早天没亮就去菜场了,说要给你买刚捞上来的鲫鱼。”林哲见她犹豫,连忙补充。
陈静没法回绝,只好坐上他的自行车,往林家去。
绕过一道爬满青藤的墙,白墙黑瓦的院子里,金桂树的枝丫伸出院墙,细碎的黄花落了一地。
林母正站在院门口择菜,看见他们立刻直起身,把菜篮子往旁边一搁,快步迎上来:“小陈来啦!快进屋,灶上的鲫鱼汤刚飘香味儿呢!”
她接过小陈手里的包,拉着她往里走,语气欢喜:“上次你说喜欢碎花布,我托人从上海带了块新的,等你选窗帘样式呢!”
饭还没做好,林哲就拉着陈静往后屋走。
推开门时,他眼里满是期待:“喏,咱们的婚房!”新打的木床刷着清漆,床头贴了方方正正的大红“囍”字,窗边书桌上摆着婚纱照和一盆绿萝,风从后窗吹进来,能看见河对岸摇曳的芦苇荡。“我爸昨天特意挪了床的位置,说你写东西时抬头就能看见河景。”
林哲指着墙角的木柜,“以后你的梳妆镜放这儿,是我妈上周去供销社挑的,镜面亮,照人清楚。”
陈静伸手摸了摸光滑的书桌,指尖蹭到一点木屑的温度。转头时,林母端着一盘糖藕走进来,笑着说:“尝尝,刚焖好的,甜得很。”
窗外的桂花香飘进来,和屋里的饭菜香缠在一起。陈静看着身边含笑的林哲,愧疚像潮水涌上来,却又被眼前的温暖压了下去——她需要钱给娘治病,弟弟的彩礼还没凑齐,更需要这六年的感情。
吃过晚饭,她没回宿舍,也没去医院。从包里摸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对照着门牌号,一步步往王强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