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抬眼扫了他一下,指尖在桌角轻轻敲了敲,语气保持着平稳:“案件还在调查阶段,涉及的人员情况不便透露,您先耐心等通知。”
苏建兵指间的烟早烧得没了火星,长长的灰烬悬在烟蒂上,稍晃就要往下掉。他原本还想问“能不能见一面”“她在里头咋样”,可对上民警眼底沉得像铁块的严肃,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回去,只闷闷点头。
转身跨上自行车时,车链都晃得叮当响,一路猛蹬着往厂里赶,车把晃得险些撞上路旁的电线杆。
等他气喘吁吁冲进办公室,屋里早没了苏珍珠的人影,只剩个抽屉大敞着,一张泛黄的照片落在水泥地上。
苏建兵心里“咯噔”一紧,慌忙蹲下身去捡。
刚握住照片,突然想起什么——肯定是珍珠看过这照片了!他喉咙瞬间发紧,急声喊了句“珍珠!”,满是慌乱。
转身蹬着车往家冲,土路高低不平,车轮压过带起不少泥点,溅在裤脚上,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推家门的手刚碰到门板,又猛地顿住。
屋里静得只剩啜泣声,苏珍珠正趴在苏老太怀里,肩膀一抽一抽地哭,连带着苏老太的蓝布衣角都浸得透湿。
苏建兵到了嘴边的“你咋乱翻我东西”突然说不出口,只觉得鼻子发酸,脚步放轻走过去,轻轻拍了拍珍珠的后背,掌心能摸到她因为哭而发颤的肩膀。
苏老太扶着珍珠的手也在抖,目光却死死锁在苏建兵身上,声音又哑又急,藏不住地慌乱:“建兵,你跟娘说清楚,这照片到底咋回事?你哪儿还留着那女人的照片?你们……你们是不是还在来往?”
苏建兵心里一紧,知道娘这几天被杨春花的事搅得睡不好,哪还能再添堵。
他慌忙摆手,急着辩解:“娘,您可别多想!我跟她真没半分来往,这十几年,连面都没见过一次!现在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说着瞥见一旁还在抽噎的珍珠,语气又软了几分,声音放得极低,“这照片就是以前没留意,算个念想,真不是故意留着的。”
苏老太心里跟明镜似的,早瞧出了端倪——他辩解时眼神飘得没个准头,满是慌乱,话里每句都裹着“想遮掩”的虚浮,连神态都藏不住那股子怯意。眼下家里本就不太平,她也实在不愿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让建兵难堪。
苏老太拍了拍珍珠的手背,声音放柔些:“珍珠啊,别哭了,你爹都说没来往了,咱别自个儿添堵。”
等珍珠的抽噎声轻了点,她转头看向苏建兵,眉头又拧成疙瘩,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对了,杨春花在派出所咋样了?啥时候能放出来?”
苏建兵叹口气,把民警的话原原本本学了遍,末了又补句:“娘,咱也别瞎琢磨了,等通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