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一听更火,抡着锄头要往桌上砸:“这扫把星娘俩搅得村里不安生,还敢动手打人?今天我就拆了这破棚子,让你们没处待!”
院门外早围满了人,都是来看热闹的。不过有人在劝:“张婶别气了,孩子打架没轻重,好好说呗。”也有人在背后嘀咕:“孙秀也是,跟李建国走那么近,早晚出是非。”
孙秀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再哭出声——她知道,这时候哭,只会让更多人看笑话。
正僵持着,门口炸出李建国的呵斥:“张婆子,住手!”
只见他扶着腰站在门口,脸色发白,手里攥着半袋红糖。
张婆子见了他,气焰顿时矮半截——村里那些闲话,多半是她传的。
“各位大叔大婶,”李建国声音发紧,却没松劲,“我李建国是你们看着长大的,我是什么人你们清楚!帮孤儿寡母,我错在哪?”
李建国扶着腰往前挪了两步,每走一下都皱紧眉头:“孙秀娘俩住的这棚子,墙都透风,昨儿雨砸下来跟漏筛子似的。我不去补,难道看着她们娘俩淋一夜?”
张婆子攥着锄头的手松了松,嘴上还硬:“你一个光棍,跟寡妇走那么近,传出去像什么话?”
“像什么话?”李建国扯着嗓子,额角冒着汗,“去年我家秋收,念塘她爹帮我扛玉米,我娘病了,念塘爹和她娘帮助我照顾我娘,还将自己省吃俭用的两块钱借给我,如今念塘的爹走了,她们又被苏家赶出来,咱们做人不能忘本,帮衬两句就成了闲话,你们良心过得去?”
围在门口的人都低了头,有人悄悄往后退。
铁蛋见他奶奶不说话,也不敢再嚎,揪着张婆子的衣角躲着。
孙秀蹲在地上捡碎瓷片,手指被划了道小口子,血珠沾在灰扑扑的手上,她却没察觉。
李建国把红糖往桌上一放,声音软了些:“张婶,铁蛋和水生打架,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你砸了灶台,孙秀娘俩今晚吃什么?”
张婆子脸一阵红一阵白,最终把锄头往墙根一扔,拉着铁蛋就走,嘴里嘟囔着:“算我多管闲事!”
人散得差不多了,孙秀才站起来,想给李建国倒碗水,却被他拦住:“不用,我这腰得回去躺躺。灶台我明天让水生他叔来修,你别自己动手。”
说完,他扶着墙,慢慢挪出了门。
这时苏念塘一眼就瞥见她娘指尖渗着的血珠,心里顿时揪紧,忙不迭从针线笸箩里翻出干净的布条,小跑着凑过去。
她小心托住娘的手,动作轻得怕碰疼了伤口,慢慢把布条缠在破口处,又用小手轻轻系了个松松的结。
缠完还不放心,她把娘的手拢在自己掌心,对着伤口轻轻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裹着孩子气的心疼,随后仰起脸,眼眶还带着点红,着急地问:“娘,您手破了,这样吹吹还疼不疼?”
孙秀看着女儿暖心的样子,心里顿时热乎乎的,她抬起没受伤的手,轻轻揉了她的头顶,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傻丫头,不疼了——就被碎瓷片划了道小口子,哪值得你这么慌慌张张的。”
说着,她还故意动了动缠着布条的手指,笑着哄道,“你这一吹啊,比啥药膏都管用,娘这心里头还暖烘烘的呢。”
苏念塘还是不放心,小手紧紧攥着娘没受伤的那根手指,皱着小眉头嘟囔:“那娘往后做事可得慢些,我再也不想看见娘的手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