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鸣者号的光柱突然变得无比明亮。六边形的边缘浮现出无数跳动的音符,音符与逼近的触手碰撞时,发出一阵悦耳的共鸣——那些原本凶猛的触手突然停滞在空中,触手上的黑色颗粒如同遇到阳光的冰雪般消融,露出里面缠绕的光带。
“它们在挣扎!”艾尔指着一根触手,杖顶的结晶投射出放大的影像,“被同化的光带正在苏醒,共鸣井的频率在唤醒它们的意识!”
影像中,那些缠绕在触手上的光带开始闪烁,有的光带挣脱了黑色颗粒的束缚,化作一道道流光,汇入共鸣者号的光柱中。每一道流光加入,光柱的光芒就增强一分,而双生调音台残骸的碎片则震颤得更加剧烈,碎片边缘的螺旋花纹甚至开始剥落,露出里面淡金色的核心。
“是源初之律的碎片!”苏晓的声音带着激动,“调音台残骸里还残留着源初之律的能量,共鸣频率正在激活它们!”
就在这时,最前方的那根触手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红光中,双生调音台残骸的碎片开始快速旋转,周围的时空随之扭曲,形成一个小型的旋涡。旋涡中涌出无数黑色颗粒,这些颗粒与之前的孢子不同,它们凝聚成一张张扭曲的面孔,面孔的嘴巴开合着,发出刺耳的尖啸——那尖啸中混杂着锻律者的怒吼与谐律者的悲鸣,像是两种频率被强行撕裂时的痛苦嘶吼。
“是杂音本源的意识!”卡隆的铠甲展开到最高防御姿态,“它知道我们在激活源初之律,想用痛苦记忆干扰我们的频率!”
苏晓的脑海中突然涌入无数混乱的声音。有锻律者的质问:“为什么你们的旋律总是那么软弱?”有谐律者的哭泣:“你们的金属音只会带来毁灭!”还有爆炸时的轰鸣,星球崩塌的巨响,以及无数人临死前的哀嚎——这些声音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意识,让她的手指在琴弦上产生了一丝颤抖。
“集中精神!”林恩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他的光带传来一股温暖的能量,顺着她的手臂流入断琴,“这些不是真实的记忆,是杂音编造的谎言!你听,断琴的旋律没有乱,我们的共振还在!”
苏晓猛地回过神。她看向断琴,琴身的金色音波依然稳定,那些混乱的声音一接触音波就化作了白烟。她突然明白,所谓的锻律者与谐律者的仇恨,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杂音埋下的种子——就像现在,它正试图用同样的方式,让他们的共振频率产生裂痕。
“第七重奏,该加入新的乐章了。”苏晓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她的手指在琴弦上滑动,旋律中突然加入了一段金属质感的低音,那是林恩的频率;而林恩的光带也随之变化,原本冷硬的金属音中,融入了一丝水晶般的清亮,那是苏晓的旋律。
当两种频率完全融合的瞬间,共鸣者号的光柱突然爆发出难以直视的光芒。光芒穿透了黑色云团,照亮了前方的核心旋涡——那旋涡的中心,悬浮着一个不断旋转的黑色球体,球体表面缠绕着无数光带,那些光带的颜色正在从黑转金,像是正在被净化。
“是源初之律的核心!”艾尔的法杖指向黑色球体,“母巢用无数被同化的光带包裹着它,就像用枷锁锁住了真正的频率!”
共鸣者号穿过最后一层云絮,终于抵达了核心旋涡的边缘。这里的时空扭曲得更加严重,舱壁上的金属与水晶开始分离,像是随时会解体。卡隆的铠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铠甲表面的齿轮掉落在地,化作细小的星尘。
“舰船撑不了多久了。”卡隆捡起一颗掉落的齿轮,齿轮在他手中快速消融,“但我们已经到了——你看漩涡中心,黑色球体周围的光带正在向我们这边移动,它们在回应共振频率!”
苏晓与林恩对视一眼,同时点头。两人抓起断琴,冲向舰船的弹射舱。艾拉将守护光带塞到苏晓手中,光带的温度已经变得很凉,像是随时会熄灭:“艾伦说这能抵挡一次致命攻击,一定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候。我们会驾驶共鸣者号吸引母巢的注意力,你们只管去核心!”
弹射舱的门缓缓关闭。苏晓最后看了一眼驾驶舱,卡隆正在调整舰船的航向,艾尔的法杖发出微弱的光芒,艾拉的光带覆盖在控制台的裂痕上——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坚定。当弹射舱射出的瞬间,她看到共鸣者号突然转向,朝着一根粗壮的触手撞去,金色的光柱与触手的红光碰撞,产生了剧烈的爆炸。
“他们为我们争取了时间。”林恩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的光带与苏晓的交握在一起,“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断琴的旋律突然变得无比激昂。琴身的羽翼带着他们穿过扭曲的时空,周围的黑色颗粒如同潮水般涌来,却在接触到音波的瞬间消融。前方的核心旋涡越来越近,黑色球体表面的光带已经有一半变成了金色,那些金色的光带向他们伸出,像是在指引方向。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球体的瞬间,漩涡中心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啸。尖啸中,黑色球体表面的光带突然反转,金色迅速褪去,黑色重新蔓延,甚至比之前更加浓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球体中浮现,那黑影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化作缠绕的荆棘,时而变成扭曲的光带,中心处闪烁着红光,像是一只冰冷的眼睛。
“是母巢的意识本体!”林恩的光带剧烈震颤,“它一直在伪装,等我们靠近才露出真面目!”
黑影突然伸出无数条触手,触手的尖端闪烁着与静默之墙相同的排斥波。苏晓立刻展开守护光带,淡金色的屏障挡住了第一波攻击,但屏障上瞬间布满了裂痕,艾伦留下的光带在她手中化作了星尘。
“只能挡住一次!”苏晓将断琴挡在身前,第七重奏的旋律变得尖锐起来,“林恩,准备共振——不是提升频率,是降低!降到源初之律最本源的音阶!”
林恩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两人同时将光带注入断琴,琴身的旋律突然变得低沉,像是宇宙诞生之初的第一声嗡鸣。这声嗡鸣穿过黑色触手的阻碍,直接作用在黑色球体上——球体突然停止了旋转,表面的黑色开始剥落,露出里面淡金色的核心。
“就是现在!”苏晓与林恩同时冲向核心。当他们的手触碰到金色核心的瞬间,无数画面在他们的脑海中闪现:锻律者与谐律者在双生星上欢笑的场景,调音台最初的建造过程,三百年前那场爆炸的真相,以及无数被母巢吞噬的生命最后的挣扎……这些画面不再是痛苦的记忆,而是组成源初之律的“音符”。
母巢的黑影发出愤怒的咆哮。它凝聚成一根巨大的荆棘,朝着两人刺来,荆棘的尖端闪烁着红光,那是足以瞬间瓦解光带的杂音本源。苏晓与林恩对视一眼,没有躲闪,他们的光带与断琴完全融合,第七重奏的旋律中,终于加入了最后一个音符——那是锻律者的金属厚重与谐律者的空灵悠扬最完美的融合,是真正的双生共振。
当荆棘刺中他们的瞬间,一道耀眼的金光从断琴中爆发出来。金光穿透了黑影,照亮了整个核心旋涡,那些被同化的光带在金光中纷纷挣脱束缚,化作无数道流光,汇入金色的核心。母巢的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随后逐渐消散,化作星尘融入宇宙。
黑色旋涡开始瓦解。被吞噬的星球影像从旋涡中浮现,那些影像逐渐变得清晰,最终化作真实的星球,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轨道。共鸣者号的残骸在远处闪烁,卡隆、艾尔与艾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