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锚之低语(1 / 2)

黑暗。冰冷。失重感。

张明仿佛沉入了一个没有尽头的噩梦。意识在剧痛和眩晕的漩涡中载沉载浮。耳边是金属扭曲的刺耳尖啸、海水倒灌的轰鸣,还有……一种低沉的、非人的嗡鸣,像是某种巨大机械的哀嚎,又像是来自远古深渊的叹息。

他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和额角伤口的刺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眼前一片模糊,只有应急灯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勾勒出严重变形的舱室轮廓。海水已经淹没了他的脚踝,冰冷刺骨。深潜器“海龙III号”侧翻着,卡在粗糙的洞壁上,彻底失去了动力。

“山猫!李工!王工!”他嘶哑地呼喊,声音在密闭的残骸中回荡,却无人应答。他艰难地扭动身体,透过布满裂痕的舷窗向外望去。

洞穴内依旧弥漫着那不祥的幽蓝光芒,源头正是悬浮在球形空间中央的那个巨大金属锚形构造体。它比昏迷前看起来更加“活跃”,表面的符文如同呼吸般明灭闪烁,释放出的能量波动让周围的海水都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更令人心悸的是,张明感到一种无形的、庞大的意识正从那巨锚中散发出来,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地渗透进他的脑海。

不是声音,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意识的、混乱而庞杂的信息流——破碎的记忆片段、无法理解的几何符号、炽热的情感波动(愤怒、痛苦、渴望、还有一丝……好奇?),以及一种仿佛来自星辰诞生之初的、古老到令人战栗的苍凉感。

“滚……开……”张明抱住剧痛的头,试图抵抗这种精神入侵,但意识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随时可能被吞噬。他感到自己的记忆、情感、甚至身体的感觉,都在被这股外来的意识流冲刷、窥探。

就在这时,一段相对清晰的“意念”强行挤入了他的脑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微弱的、熟悉的共鸣?

“……钥……匙……持有者……杨……之血……”

杨?杨慧芳?!张明心中巨震。这鬼东西认识杨慧芳?还是说……它感应到了我与杨慧芳女儿孙茜的接触所残留的某种联系?

“……协议……未完成……门……将开……阻止……他们……”

阻止他们?阻止“信天翁”?张明努力集中精神,试图与这庞杂的意识进行沟通:“你……你是谁?Ω区的‘深渊’?月影岛的‘容器’?”

“……皆……是……皆非……吾乃……锚点……守望者……残响……”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和混乱,“……窃取……力量……亵渎……平衡……打破……必须……修复……”

锚点?守望者?残响?张明捕捉到这些关键词。难道这个巨锚不是“钥匙”,而是Ω区和月影岛这两个“锚点”的……控制核心或者平衡装置?“信天翁”不是在研究它,而是在试图窃取它的力量,从而打破了某种维系已久的平衡,导致了Ω区的异动和月影岛的失控?

“如何修复?怎么阻止他们?”张明急切地用意识发问。

“……毁灭……月影……容器……切断……连接……否则……门开……万物……归墟……”意念中充满了毁灭的冲动和巨大的恐惧。

毁灭月影岛的“容器”?这谈何容易!他们连靠近都做不到!

“……力量……借予……汝……短暂……代价……巨大……”巨锚的意念突然变得清晰而强烈,一股灼热的能量流顺着那无形的精神连接,猛地涌入张明体内!

“啊——!”张明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要沸腾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色,他看到无数破碎的、光怪陆离的画面闪过脑海:沸腾的熔岩海、巨大的星体碰撞、奇异生物的进化历程、还有……月影岛内部那个球形压力舱中,一个被无数管线缠绕的、半人半怪物的身影正在发出无声的咆哮!

与此同时,他感到腿上的枪伤传来一阵奇异的麻痒感,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额角的伤口也不再流血。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但伴随着力量而来的,是一种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和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漠然感正在侵蚀他的情感。

这“力量”在改造他!同化他!

“……去……完成……使命……否则……同化……成为……吾的一部分……”巨锚的意念带着最后的警告,逐渐减弱、消散。那庞大的意识流如潮水般退去,幽蓝的光芒也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能量。